诘问声声
不知行了多久,推了青竹门,便有人迎上来:“周少爷,我走时您烧的沉睡,怎么我抓个药的功夫您就出去了,到这时才回来,让小老儿我都操心死了。”
心口那片温热早散尽了,九良的心仿佛也被寄存在了少班主府上,能支持自己回来的,便只是几点残魄。
“嗯,心里急,便先出去打听打听。”声音淡淡的,似无气力。
“可曾放心?”船把式看他神情却不知该怎么问,只得试探。
“安心了。”虽是疲倦,但仍灿开一个笑。
“我虽不知实情,可既然能安心,便还好,即便有不得脱的,慢慢来,总会有出路的。”面前的老人忙活着手里的活儿,将药在吊炉里热了,呲啦啦滤在碗里。
“来,您先暖着手。”说着将碗放在九良手里。
“老先生,晚辈学生有些疑惑想向您请教,”九良的面容隐在蒸腾飘渺的药气里,望着窗外圆月,雾湿了眼眶。
“欸,话怎么这样说,您是大先生的徒弟还能有什么不解的,纵是不解,又怎能是我等一生劳碌的人能答得上来的?”老人笑着用手巾擦着药吊子边儿的药渣:“您太抬举了。”
“有一人,他怜我护我,我敬他重他,他有一丝苦难,我都会感同身受甚至心痛更甚,我也想怜他护他,却又怕他厌弃,我当如何?”九良修若刀削的指尖叩着碗壁,一字一句如钟如磬叩着自己心底。
“令少爷困恼这般,定是珍重之人,无论是对哪家姑娘的思慕,还是对堂里哪位先生敬重,小老儿我空长几般年纪也算有所见识,数十年的摇舟渡人,何尝不是渡这浮生匆忙,渡着自己?我只觉这一生,倦有人掖被,热有人掌扇,孤有人剪灯,你们相互知冷知热便足矣。如若平生都在相互的礼敬与猜度中过去了,岂不是辜负?”
一席话言罢,九良端起药将它饮尽:“是了,谢老先生。”
“欸,少爷想的通就好,您且早些休息,我将这药渣泼在街上,让过路的车马压压邪祟好去了少爷的病。”老人乐呵着将药渣裹了上街,望着九良指了指心口:“这里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