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痴（48）【辫儿九】(2)

“且慢。”族长也不慌张，只继续问道，“这族长身子无碍我等自然欢喜，我等更关心族长的顽疾可有何进展，望李太医指点一二。”
“族长大人莫要欺人太甚！我儿哪有什么顽疾，您慎言！”
“禀夫人和众位老爷，这家主的顽疾也无甚大碍，一如往常。”
“哦？不知什么是一如往常？”
“心智如稚子，其他无碍。”
杨夫人听了此言，宛若五雷轰顶，拍案而起：“李太医！您莫要妄言！您当日口口声声说过我儿心智与众人无二，怎的今日在这里就满口谎言？您莫不是老糊涂了！”
“哈哈哈哈哈哈，夫人何苦如此慌张。我等从来不会平白冤枉人，我等从未信过家主能处理外务，以前是您在亲自打理，后来是那位姓张的小管家，您近日身子不爽利，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烟儿小姐在打理。以前我等不过问，不过是想着您顶得住门户，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杨家不是没有爷们，不能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打理外务。不是我等不通情理，而是族规清清楚楚写着，杨家女子不得插手杨家的外务。”
“你们到底想怎样？”
杨夫人本就不爽利的身子气的直发抖，杨烟儿立马走上前去扶住了母亲。
“众位爷爷辈、叔伯辈的老爷，烟儿自小没有见过众位，不知众位对烟儿哪里来的如此大的恶意。烟儿自诩没有从杨家的生意里沾过一文钱，尽心尽力为杨家和母亲分忧，不知烟儿违背了哪一条族规，才能劳烦众位百忙之中前来讨伐！烟儿自小在女先生那里修习学问，算不得什么才女，却也熟读诗书，习得伦理规矩，家规更是时时温习不敢违背。众位老爷说烟儿不许插手杨家生意，可家规中清楚的写着，若家主有何不适无法打理庶务，可由家族中位份高者代为打理，男女不限。也就是说，烟儿只要为出阁一天，烟儿作为嫡女就有资格替家主处理庶务。是也不是？”
“嫡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对家规不甚熟悉。没错，您是嫡女，杨家本家除了家主数您位份尊贵。但是那族规中也清楚写着，若有男子可承袭此位，便应以男子为先。”
“族长老爷，您莫不是糊涂了？这杨家除了一个嫡子一个嫡女，我哪里还有什么比郎儿和烟儿年纪大的庶子庶女？按照族规，本家又哪里做的不对呢？”
族长大人顺着她母女二人话头说道：“因为杨家有庶子，有一位比嫡小姐大的庶子。”
“笑话！老爷已死，您现在随便从外面找个野孩子来说是老爷的庶子就是杨家的庶子了？您就是说破大天来，我们杨家也不会稀里糊涂的认下来。”
这时跟在李老太医身边背着药箱的稍胖的青年男子走到堂前，他将药箱放在地上，便冲着屏风后面的杨夫人跪了下来。
“不孝子杨思琦拜见母亲，儿子在外漂泊多时，幸亏族长老爷出手相救才能保全性命。儿子愚笨，在外没有闯荡出一片天地，愧对了您当年对儿子的嘱托，儿子不孝，望母亲责罚。”
杨夫人不顾女子的矜持，紧走几步透过薄纱屏风去努力看清那人的容貌。时隔多年，这男子的确与杨思琦有八九分相似。当年张云雷回来禀报过，说那母子二人在牢里畏罪自杀，被一席破席子卷了扔进了乱葬岗。那现在这个人是谁？这个跪在地上的人到底是谁？这个死而复生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