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上）

这是一个有关说书人的故事。
无名无号之年，无足轻重之辈
无谓几尺屋檐，只需一梦黄粱
天下动乱，何足为惧
我一拍案，即是世间
谁逞英雄，谁博美人
何时力挽狂澜，何处血雨腥风
无人问我名姓携住址，只询下回分说是何日
看客江湖羁绊赢输，我的江湖亦充屠苏
且听我说一书，再看众生如初
一
“先生，可否留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转过头。
目光对视，她的眼睛深邃动人。
“姑娘，今日说书已经结束，此地马上打烊，留此还有何事？”
“先生可收学生？”
“何意？”
“当是生活所迫，不得隐瞒。再是确有此趣，本就有念。”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乱世营茶馆，看客三五人，说书今古事，我不愿掺和这个冷血而又混乱的世界，也不愿结交什么人。
“未曾收徒，姑娘请回吧。”我回答道。
难道，他处营生不更简单么。
二
几日已过，那女子未曾出现。在我以为她早去了别地的时候，她来了。
“先生……”
我叹了口气。因我付不了薪资，不保你吃饱穿暖。
“为何不去当个侍者，或是家仆。”
“不愿。”
“只愿学说书？”
“只愿学说书。”
“可知敌军常犯此地，说书亦有风险？”
“知道。”
我点点头。
又摇摇头。
三
雨。
下雨了。
今天的看客又会少了。
无所谓，我说我的，只图乱世能逃现实一时。
等等……？
小女子先我一步上台，拍案：
都知乱世需保自身，千古江山拱手让人
男儿气魄当张伸，畏缩怕事却是真
国土不保，匈奴犯境
各位真是酒足饭饱吃的撑
却不想
守关将士挥血如雨乱纷纷
京城有意敷衍，抵御无门
百姓坐看敌人焚宗庙，弑家神
试问难道无人众志成城
还是说
我朝无人当男儿，灭国下跪来求生！
你们看得见的国土正在沉沦，
你们看不见的尊严满是伤痕！
又一拍案，满堂寂静。若是往常，则是掌声一片。
四
“学成了啊。”我轻轻一言。
“师父说笑。”女子行礼。
看客已散，我一时语塞。
朝政啊，曾经在我的世界里，它已无处安放，而今，被一弱女子再度提起。
这天下，还有救吗。
贫者无处安身，名门望族纵欲享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样的天下，存毁又与我何干？
我只是……
我只是很向往书里的世界。
英雄终有佳人，不平终有瓦解。
说书人，只是一介书生，一介草民罢了。
五
“姑娘，我此行去京，店内营生你辛苦打点，不必太疲累，偶尔可以放松几日，不开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