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生命】(4)

“你经历了所有的苦难才从冥地里爬出来，”左脖子知道她所想的，并顺着她的想法添柴加火：“那又怎么样呢，你向往的人类世界还是排斥你。然而，那些通过诱骗他们灵魂而轻松出来的恶魔，反倒大受欢迎。”
戌亥床盯着地上的蝴蝶，它因被做成标本意外地得以长久不死，而那双美丽的翅膀也无法再扇动了。她想从这个丧失掉的生命里读出些东西，但是干枯的躯壳不会给她任何回答。
短暂的天空和永恒的美丽，该怎么选择呢。她很想这样问，尽管这没什么参考意义，蝴蝶的生命与她相比，仅仅是沧海间的一粒粟米。
“......我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苦难，那人类的排斥又算什么呢。”
她蹲下捡起那只蝴蝶，发现银链子断开了，她索性扯下另一只蝴蝶，全扔进了垃圾桶里。帽子一戴，扛上箱子走了出去。
不打声招呼总显得不太礼貌，右脖子说。左脖子则让她赶紧走，少惹是非。
“人，蠢。”它以两字做出概括性发言，接着又说：“你能保证不会有人当场求着要和你交易灵魂？”
“我不和他们做交易。”戌亥床说。
“重点不在你，傻瓜，我批判的是贪婪的人类。”
“谁都会有愿望的......蝴蝶里大概也有愿意被做成标本的嘛，毕竟那样就能一直漂亮下去了......”她有些没底气地说道。
“你干嘛老拿低等物种举例，”左脖子不屑道，“蝴蝶算哪门子东西！”
离开货船后，戌亥床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才搞清楚，这块岛屿属于一个叫什么“比涉亚”大陆的区域，穿过连接主板块的原始森林，再往东走十六公里，就是连接泽拉王国和赫露艾斯塔王国的广镇。当地人提醒她，穿越原始森林太过危险，最好乘早上八点的客轮走，直接就能到泽拉王国的行省。
戌亥床道谢后，询问了原始森林的方向。
“喂，人类说那儿很危险诶。”
“没钱坐船。”她回答。
出走冥地的第三个月，戌亥床带着木箱、帽子和一颗受了轻伤的心，敲响了李文岛上原始森林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