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

王耀倚在那个斯拉夫男人的怀里，捧着一本《战争与和平》。他看着书，男人看着他。
那是一个难得的宁静的午后，尽管身后是战火满天，废墟片片，阵阵哀嚎与悲鸣环绕在耳侧。
王耀偏头想要看看身后，伊利亚皱眉，遮住了他的眼：“别看了，我唱歌给你听。”
伊利亚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唱出了一首熟悉的歌。
“Расцветали яблони и груши，
Поплыли туманы над рекой；
Выходила на берег Катюша,
На высокий берег，на крутой......”
这首歌是那样熟悉，以至于听到它王耀就不禁想起了很多很多。
王耀闭眼合上书，轻轻的合着他的声音唱。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俊俏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一首《喀秋莎》，唤醒了两人间所有的回忆。
王耀想起了那些年和伊利亚在战场上的日子，鲜血、残肢，泪水、离别。他想起了本田菊的上司狰狞的笑容。
伊利亚的声音弱了下去，仿佛越来越远。他的身影虚幻飘渺，几乎再也触不到。
王耀睁开眼。透过伊利亚的手，他看到了痛苦的家人一点点变得麻木不仁，而伊利亚也慢慢消散在眼前。
王耀的眼睛涩涩的，渐渐模糊了。
有人拍了拍王耀的肩：“先生怎的又在树下睡着了？小心着凉。”
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王耀睁开眼努力歪过头去看：“晓梅？......你，回来了？”
“先生又在说什么傻话，”林晓梅抽走王耀膝上的书，书中掉出一张照片，虽是黑白而已泛黄的，照片上王耀深情且依恋的神情却穿越了时间刻印至今，只是照片上的一切都表明，王耀空荡荡的身侧本应有另一人存在，“又梦见过去了？”
王耀伸手捡起照片，端详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先生，他逝去已久，忘了他吧。”
“你不懂的——他于我的意义......”
王耀仰头试图收起反光而闪烁的泪，轻轻地、却用尽了力气：“再过几日，便是他的忌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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