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洋流(9)

“我命令你！”
——为了不再让我感到痛苦，必须得做个了断。
他正视着『天使』的眼睛，如此说到。
“加百列！跟我去阻止『白焰处刑官』那个蠢货，把残留的一切全都消灭！”
抓住『天使』瘦小的肩膀，人类闭上了眼，脸上挂着的，恐怕是他自己也难以形容的表情。
“你有想要说的话吗？什么都好，说来让我听听吧…”
『天使』的光环微微发光，她注视着人类的脸，然后慢慢将嘴凑近了人类的耳边，轻轻吸气——
“——”
那究竟是『天使』传达的神谕，还是『恶魔』来自地狱的低语呢？
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
第五乐章 A.D.2023：连接/延续
——“我亵渎了梦想，背叛了愿望，只为了带来这束光。”
我是谁？
在空无一物的纯白世界里，唯有这个问题进入了我意识的海洋。
我想如果是曾经的我，说不定能够，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或者毫不迟疑地回答这个问题，而且字字珠玑。
可巧妙的是，现在，我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记忆，还有承装它的容器——身体，全都不知道去了哪。
只有思想在活动，而这个占据了我绝大多数思维的疑惑，则是唯一的主题。
我是谁。
在思考这个问题，在定义自我之前，我想我必须要解决另一个问题。
对，我究竟是否存在。
当然，我认为自己多半是存在的，因为我现在正在思考。虽然这份思考并没有躯体，不如说正是因为没有躯体，我才会对自己的存在多少感到不满意。
我的思考，对我来说是货真价实的，那么我该怎样证明这就是真实呢？无法证明的话，我就不存在吗？可我又该向谁去证明呢？向自己吗？
——恐怕不对吧。
难道这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吗？我能感到一种空中楼阁般，没有脚踏实地的安心感。这种，无法从自身得到证明的自己，必须去依靠些别的，什么…？
——是什么呢？
努力？时间，经历痛苦、喜悦…感受？劳累？堆积的成就？结果，与既成事实？
不对，不对不对，还少了什么，能让我感到安心的，即便那只是虚假的…
——他人？
需要自我以外的某种东西。
没错，什么都好，自我的证明，似乎必然需要自我以外的东西，对。
世上存在那种能够形成闭环，继而完成自我证明的东西吗？
我一时没能想出来。
虽然，似乎是这样的说法，但是自我却必须要依赖别的东西才能得到肯定，这多少，有些矛盾，甚至让我感到了一些讽刺意味。
在当前的处境中，我没有我之外的，能够依赖的东西。也就是说，缺少了某种根基的我，现在不能完成对自我的彻底证明。
——是这样吗？
出于任性，我无法完全否定自己的存在，但我也确实找不到这思想以外，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事物。
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跳过这一步，如果我能…即使我想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我能回答我是谁的话…是的，即使我并不存在，但如果我成功为自己赋予了某种定义，那我对于自己的存在，是否也能多一份肯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