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2)
端庄又持重,淡漠又疏离。
那位公子却是笑,只说:“山下可没那般冷,热闹得很。”
忘尘不走,却也无话,只是一前一后,心照不宣。
只是那日后,经蒙城的茶馆便多了件谈资,说书的不嫌乱讲了个望尘尼姑与钦招少爷私通的故事,有心人一听便知道讲的是哪家的。
这该是忘尘过的最热闹的除夕了。
“这城里谣传的,我听了,只是我家昭儿单纯,听了便要与人理个对错。不过人言可畏,作假成真,怕是哪家腌臜手段,脏了我儿锦绣前途,也乱了这佛门静地。”
秦夫人高高在上,连眼神也未曾给过,便“和风细雨”给忘尘定了“罪过”了。
“忘尘,寺中山下都容不得你了,你便去后山侍奉佛前罢。”
师太连这句话都说的“慈悲”为怀,只是后山除了山狼牧野,又哪有什么佛。
“嫣嫣,我这就带你走,好不好。千夫所指也好,万夫所骂也罢,我们走远一些,天涯海角都随你。”
秦昭,便只有他一如往昔了吧,情深似海,赤子心肠。
讲到这处,她便停了下来,只定定看着我,又似神游一般,再开口却带了哭腔:“我是有罪,我罪在生来下贱,只能削了头发抢得一时温饱。可我不一样,我才十六啊,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我不想像那群老尼子一样,在哪里就那般熬下去,熬到老,熬到死,熬一辈子!最后草席一卷便那般过去了。”
“这样我便毁了,毁了啊……”
我只得看着她,看她哭,看她笑,看她痴狂……
只是不知何时,自己眼眶倒湿了,合着茶水更是苦了。
忘尘终是下了山,她永远记得那日秦昭是如何如何高兴,一会儿像孩童一般抱着包袱傻笑,一边讲着滨海是如何如何好;一会儿又皱了眉头,想着要怎样才能让他的嫣嫣不吃一丝苦。
“他是真真儿把我放在心上的,其他男人如何坏,与他是从来不沾边的。”
只是,还是不得善终罢了。
秦夫人自然不会由着亲子胡闹,她不过这一切当成无伤大雅的游戏罢了,只是没料到秦昭是动了真心。
他们自然没有走出经蒙城,秦昭倔强,不愿低头,却又没有谋生的手段。两人只靠着码头做苦力的微薄钱粮过日子,却是没让他的嫣嫣吃一丝苦。
只是读书人,纵使练了武的,又撑得了几天,病来如山倒,日子便是再过不下去了。
嫣嫣名声不好,就是做洗衣缝补的活,别人一见是她,便不愿给她做了。就是吃尽了苦头,却是一厘进项都难有。嫣嫣倔强,每天做那倒夜香的活,却也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不让秦昭看出半分。
“别看他是个大男人,其实怕苦得很,每天都要我哄着才肯吃。”
若是这般过下去便好了,只是老天从来不长眼。
秦昭的身子明明将好,却是一夜间坏了,连连高烧不下。
“你还是准备后事去吧,救不活了。”
嫣嫣连哭也哭不出了,只反常的冷静,夺门去了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