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1）(2)

“小辫儿，你别激动听我说。”烧饼突然死扣住张云雷的手臂生怕他一冲动做出什么荒唐事“她要嫁河神。”
张云雷脑子“嗡”地一下，手里的糖撒了一地。
“你阿姐她要嫁给河神了。”
“就是清水河的那个河神，你知道吧。”
张云雷当然知道！
三年前的二丫比阿姐长不了几岁，嫁了河神后再也没回来。
去年的小翠今年春天尸体也从清水河上漂回来了。
今年，就要到阿姐了吗？
阿姐要嫁给河神了吗？阿姐要死了吗？再也见不到阿姐了吗？
张云雷嘴里的糖泛出了苦味儿，就着噼里啪啦往下掉的眼泪一起咽了进去。
“小辫儿，你别哭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烧饼轻抚着他的背安慰“咱们寻常人家的命就是这样，听说今年应该是里正的女儿嫁河神，里正给河神烧了大把的钱才换成你家阿姐的。又没有人可以替嫁，也就希望河神能对她好点吧。”
张云雷逼自己停下眼泪镇定下来，抹了一把脸问“什么叫替嫁？”
烧饼手忙脚乱地给他形容“就是有另一个女孩替你阿姐上花轿，我听说今年漂上来的那个女的不是小翠，是小翠他爹娘不知道从哪儿花钱买的野丫头替小翠嫁了，反正出门蒙着红盖头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张云雷吸了吸鼻涕，低着头若有所思。
天上还是乌云密布，闷雷打了很久就是迟迟不见下雨，镇上的人家都在家门口用石头压了块儿大红布，为张云雷的阿姐出嫁做准备。
每家人都很高兴，这一声声的闷雷好像是为他们鼓舞祝贺，明天把他阿姐嫁到清水河里，河神一高兴，就清河镇就能下雨了。
每家都为了即将要降临的甘露兴奋不已。除了门口贴喜字那家。
中午，张云雷回家特别乖巧地坐在阿姐旁边吃饭，端起饭碗看着阿姐看的出神。
“傻孩子，”阿姐用筷子打了他的头“看我干嘛？好好吃饭！”
“阿姐，”张云雷揉了揉头，一改往日嬉闹模样“你想嫁吗？”
阿姐放下筷子，摇了摇头，又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张云雷往嘴里塞了两口饭就下桌跑出门了。
傍晚，阿娘给阿姐梳头为她打扮，明天一早就要上轿子。
“丫头啊，委屈你了。”阿娘眼中含泪帮着她梳头。
“阿娘，这就是我的命了。”阿姐两眼无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我走之后，你要注意身体，让爹少抽烟，要让弟弟做一个有出息的人，虽然弟弟不是咱家的血亲，但是那孩子心地善良，当时咱们捡到他的时候，他还那么小……一转眼都十二了，你们以后也算有个依靠……”阿姐好像是在留遗言，说到弟弟时，她的嘴角也多了一丝笑意。好像那个粘人爱笑喜欢逗她玩的弟弟就在眼前。
“姐！”张云雷推门而入，满脸泥泞怀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包袱。他上前一把拉过阿姐，双手牵着阿姐的手与她对视。“姐，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想嫁吗？”
阿姐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眼泪花了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