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记事
边流日暮二、边流归,沧北始
陈长安是待在城里的,在一家颇有些风骨历史的酒楼里,门前高高的牌匾,相传是唐朝末年某位木作大师的遗作,这吸引了很大一部分人来此一探究竟,也正因如此,每至夜晚必须把牌匾取下,放于定制的匾盒之中,待到第二日清晨开店时再提前将之挂上,久而久之,便成了店里不成文的规矩。
鸡鸣三五啼,门盏多一人。映着破晓的红日,陈长安刚挂好牌匾,平日里他多做些杂活儿,跑堂。繁忙时易颠倒时差,昼伏夜出的,好在清闲时倒也清闲,闲坐在二楼的阁台上,看楼下来去的人流,年轻、年老,匆忙、散漫,颇为有趣。这让陈长安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老是觉得,生命大抵也不过就这样,要么你来,要么我往。
陈长安初临沧北之时,正值风华年少,身上尤带着一股未尽的稚气。
前夜,于漫天的星辰萤火中沉沉的睡去。今朝,就要告别了最爱他的家人,告别这悠悠的边流县城。
临走之前,他还特意跑去和“呜呼”聊了会儿天,真心诚意的跟它拉了次钩,约定着下次见面日期。
但事实上,“呜呼”只是一只陈爷爷从野外捡回来的狸花猫,初至家门之时性情凶厉的不行,虽身形瘦弱(大约是平日里饿的),但却依旧能和“汪嗡”打个平手。
后随时间推移,“生死簿外陈长安”与“九命判官呜呼怪”组成了家里“无恶不作”“鸡飞狗跳”的恶人猫组合。
虽平日里和陈长安打闹比较熟识,也曾半夜蹲过陈长安胸口(以至于那个夜晚陈长安老是觉得胸口闷的不行,梦里老是有一只可恶的猴哥趁他睡觉时,往他的胸口放石头),但今天的呜呼似乎不大想搭理陈长安,只是翻着绒白的肚皮低着头假寐着。
于是整幅画面看上去就是,一个人正蹲在墙脚,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只狸花猫正在他脚边睡觉,慵懒的枕着双臂,不时还抖抖耳朵。
一陈一呜,就这样聊了很久。末了,陈长安揉了揉它雪白的肚子,又轻巧的摸了摸它的额头,然后,在晨曦的照耀之中,头也不回的踏上了旅途。只是再看后视镜时,一只模糊的身影矗立在了门前的石柱上,久久没有离去,庄重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