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说·一

 
小道士来到观中已经十余年了。
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道观，道观里有个老道士，还有一个小道士。小道士问师父他是哪里来的。师父眯眼：“捡来的。”
小道士真的是被捡来的。
小道士自从能记事开始就生活在这个观里，不过他和村里的孩子倒没有太大区别。别人疯玩，他也跟着跑；别人念书，他也跟着读经。平日里唯一不同的活动，大约也就是在院子里跟着师父比划比划，学些招式。这倒使他经常在孩子们的群架中获得胜利。
“师父师父，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鹤吗？”小道士今天学了一卷新的道藏，有些羡慕那些身形修长而优雅的生灵。
师父点点头。
小道士的神色又激动了几分：“那……那这么说蓬莱仙山也是有的了？”
师父仍旧点点头。
“那……那师父您去过仙山吗？”似是害怕师父在敷衍自己，于是便追问了起来。师父这次微睁了眼，轻轻叹了口气。“去过，回来了。”
小道士开心得恨不得立即跳起来，只是在师父面前又不敢造次。师父看着那憋红了的小脸，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去的。”
从那确乎存在的缥缈仙山的传说中清醒回来，小道士捧着一盆衣服走向溪边。他从没有觉得那条小溪是那么的清澈，似乎那头可以通向大海；再那头便是一座仙山。
“咚！”木盆落在溪边的碎石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小道士看着眼前那从未见过的禽鸟，望直了眼睛——头顶通红，毛羽雪白，唯翅边一道墨色；长颈，长腿，不染凡尘——那分明是一只鹤，只在仙山中栖息的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