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 童话】星辰大海(续)

我上辈子是幼儿园园长。好的知道了。
后来他每天都来找他。穿过深深的海水，路过海底所有的鱼群和珊瑚都问他要去哪里，他只顾头也不回地游过它们，说去找他岸上的朋友。
羊人也每天都在岸边的礁石上等他。
有时候小人鱼会跟他开玩笑，故意让他等好久，再趁他不注意用海水打湿羊人的脚，然后又调皮地钻到水里看他傻傻的模样偷偷地笑。
他从来不会生气，永远都等着他。
多久都等。
有时候羊人会跟他说，你看你看我今天又捞了什么好东西，就把网子里会发光的大水母和会吐珍珠的海螃蟹拿给他看，小人鱼每每都会惊喜地眨着眼睛笑起来，可是羊人不知道他的家就是用珍珠盖成的。
你可以唱支歌吗，我从来没听过人鱼唱歌。羊人望着小人鱼的侧脸出神。
他伸手摸摸他的头上的羊角，抬头朝着月亮唱起歌来。
他的声音像风绕成的丝带，轻柔地从嗓子里飘过来，远胜天籁。羊人从来没听过这样美的声音，他听得入迷，手里的网都掉到海里去了。小人鱼扑通一声跳进海里替他捡上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笑得尾巴直晃。
我知道你想什么呐，嘿这个守夜人真是笨，连捞星星的网子都拿不好。
小人鱼冲他眨眨眼又摇摇头，月光下他的眼睛比他捞上来的星星明亮百倍。
我要是能听到你说话就好了...羊人轻轻用手指顺着他光滑的脊背往下滑，细细的腰身完美的线条，再往下就是一条好看的深绿色鱼尾。
不过现在也挺好的，我可以跟你说话，我说的你都能听懂的对吗？
他还想说什么，小人鱼却慢慢垂下睫毛，纵身跳到海里去了。
羊人趴在礁石上着急地唤他，他躲在海草后面自顾自哭得伤心，一颗颗发光的泪珠浮到水面上来，是钻石。
他好难过，他好想和他讲话啊。一句也行。
可是除了旋律他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羊人把海水送上来的钻石小心收好，默默离开了岸边。
第二天，羊人在等他的时候，脚上多了一副可笑的鱼鳍。原来昨天他用小人鱼的眼泪和山洞里的女巫做交易，说想到海里游一次泳。女巫斥责他偷了鱼族的钻石，他说不是，这是他的爱人送给他的。
他终于得到了这副可以潜到水下的鱼鳍。
现在小人鱼牵着他的手在海里快乐地穿梭，所有的鱼群都游过来簇拥着他们，在月光下的深海里围着他们跳舞。羊人只知道打捞星星，却是第一次见到水下这个美丽庞大的王国。
他的小人鱼在鱼群中间真像一个优雅的王子。
他向他游过来，帮他摘掉缠在羊角上的水草。他用手摸摸他长长的脖子，又抚过他赤裸的肩膀和手臂，最后和他的手指重新扣在一起。
小人鱼朝他眨眨眼，游近他的耳边，羊人终于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了。
他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