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饭(4)

那头颅飞出屋子，漫无目的的飞行，一刻钟之后，突然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倏的一下向某个方向飞去。
飞绝小店，此时已是深夜。店主静静的坐在店里。他手中有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他的十指轻轻的敲在玻璃杯壁上，迸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店门都关了，他却开着身后的一扇窗户。果然，一团黑乎乎的球幽幽的从窗户飞进来。店主松开玻璃杯，一只手伸出，轻轻托住那团球。
那是林秀儿的头颅。 
他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每次都弄成这样。”
他的声音很温柔，好像一个体贴的男人在轻轻责怪自己的女友。
他站起身来，走到后面平常做辘轳饭的地方。他轻轻打开水龙头，为林秀儿清洗脸上的鲜血和头发上的污血。他的动作轻车熟路，很是熟练也很是自然，他洗的很轻，很仔细很认真，双目脉脉含情，双手轻快温柔。林秀儿的发丝重又变得干净柔顺，姣好的面容也恢复如初。林秀儿睁着双眼，却看不出神情。
店主双手托起林秀儿的头颅，修长的十指轻轻捧住她的脸颊，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他双目中透出光彩，由衷的赞叹道：“果然是个极好的食材！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替代。这样的气质，这样的年龄，有最美的容颜，也有最佳的底蕴，上品！”
他端赏半刻，将前额轻轻贴在林秀儿的头颅上。无数思绪像潮水一般从林秀儿的大脑涌向他的大脑。他不住的赞叹，嘴唇微微颤抖，这些诡谲纷乱的人类思维正是他的饕餮盛宴，此乐诚不足为外人道也。
半刻钟后，店主才从无尽的极乐中回过神来。他顺手将头颅平放在砧板上，一只手操起了那把使用过无数次的剔刀。他刀功了得，十指翻飞，很快便将林秀儿的头发全部清理掉。他抚摸着光洁的头颅，笑道：“一颅两用，岂不妙哉！素颜的女人，不施粉黛，皮肉紧实，口感最佳。”他单手使刀，从额头开始剔肉，然后是两腮，下颌，最后是脖颈。他很快便将整个头颅上的肉全部剔下来，一丝不剩。林秀儿的头颅瞬间变成骷髅。
店主将骷髅头骨打碎，装进一个网兜，又将另一个网兜张开，将剔下的那堆皮肉塞进去。旁边灶上有一个硕大的锅。这口大锅的外沿刻着两个篆字：辘轳。
这口辘轳釜已经炖过不知多少辘轳首，锅中沉淀着无数辘轳首残余的精气。人若是吃过辘轳釜中炖出来的食物，只要超过九次，便会被同化，成为飞头魔奴。
飞头魔奴的头，便叫做辘轳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