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墟：引子

引子
在我的记忆里，夜行代表着无上的权利和永恒的生命，但我却目睹了他们的更迭沦亡。
在那个时候，这里还只是一条弄巷，天地灵气充足，还有后世所谓的神仙。所有生灵除了生老病死外，还能向命运争上一争。
成了，跳出五行，免受轮回之苦，败了，道消身死，连抹黄土都不剩。
我是九婴，生于混沌，以贪欲为食。被舜帝流放后陷入沉睡，又在鬼魅肚肠中苏醒。
自古人烟云集之处，不免七情六欲，嗔痴三毒，贪欲由此滋生繁衍，于是有了夜行，也有了现在的天光墟。
天光墟的第一位主人活了一千年，满头黑发在漫长的岁月中因人性流失渐白，但他经常不自觉地抚摸腰间的荷包的习惯始终没改变过。我懒洋洋的趴在一旁，有时候好奇了，伸个爪子，他会笑着摸我脑袋，却什么也不说，那时候他目光里有我不懂也不屑懂的东西。
我跟着他见过人间帝王，也见过市井乞儿，但凡有缘者，不论高低贵贱，机缘到了，都能来天光墟，用最宝贵的一样东西换取最深的欲望。
形形色色的人在那一瞬，演出了世间百态，鬼魅肚肠人如鬼，佛心一片鬼作人。
我以为日子就是这样了，晒晒太阳，打个盹儿，听上一段荒唐的野望，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她说：囚，等我死了，天光墟就是你的。
当时间只有宽度而没尽头时，就成了折磨。人死为鬼，鬼死为聻，他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那时我并不清楚死亡的意义，只觉得下一次醒来，他又会出现在我面前，叫着那个并不符合我身份的名字——囚，又和我扯着那些不着调的天下事。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米养百种人，同人不同命？也许有时候开端只是一个小小的巧合，在多个必然下成了引子，顺着命运的轨迹，扯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偏离原本的轨道，终至不能回头。
其实在他走之前，还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囚，你会等到一位一直陪着你的人，然后结束这一切。我记性一向不太好，关于他的很多事都已经模糊了，却清楚记得这两句话。
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可他还是骗了我。天光墟不是我的，而那个人在他走后的两千六百年里也没等到，所有的夜行都因迷失自我，最终以自杀画上句号。
我挠了挠耳朵，在六道的催促声中打了个哈气。
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或许那个人会在遥远的以后出现，成为改变我命运的引子，结束这反复不停的轮回。但在这之前，那些因为天光墟而来的光怪离奇的往事，那些隐藏在黑暗处，散发着腐臭气味的秘密，都应该有人来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