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无姓的少年（一）

头……很痛。
“呜啊——！”
他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去摸头，却忘了自己昨晚睡在哪里，差点从树杈上掉下来！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才大早心情就已经是一团糟了。
……这已经是第几次做到这个神神叨叨的梦了？
诡异的月亮，诡异的女人，诡异的尸体，还有那个孩子……打从他十一岁起，这个梦便开始频繁出现，但他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在他活过的十几个年头里，从来没见到过梦中的任何一个人，不管是那个杀人的女人、那个死掉的男人，还是那个躲着哭的孩子。到今天为止唯一能算有了点眉目的，就是梦中那个躲在黑暗里的孩子……应该是个女孩。
对，至少在看了这么多回后，他是这样认为的。
风吹过，吹掉了树枝上仅有的几片枯叶，景色荒凉。
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是昨晚找到的一个废弃的村。不知道是遭雷劈过还是被火烧过，好些屋子的横梁和门柱都断了，屋顶坍了将近一半，屋上的茅草散落在地上。门窗上的糊纸早被长年的风沙刮得破破烂烂，而屋外的石墙则四处倒塌着，很少能看见完整的一面。
与其睡在这种随时都可能垮掉的房子里冒着被砸死的生命危险，睡在外面的大树上当然才是更加明智的选择。尽管这棵树已经秃得根本不存在什么为路人遮风避雨的可能，但至少高处空旷凉爽，还能避免野兽的袭击。
他眯起眼睛，免得被风沙迷了眼睛。
天色似乎还早，再睡一会儿好了。
正当他要重新躺下之时，周围却十分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吵闹的声音。
“不要追碗碗，碗碗没有偷东西！这东西是碗碗捡到的，碗碗要拿它换馒头吃！”
“臭小鬼，我管那是不是你捡到的，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听到没有！？”
“不要！这是碗碗的东西！姐姐说过了，自己的东西不能随便给不认识的人……”
尽管被追到了死路，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把抓只勉强看得出容貌的小女孩仍旧把手中的东西护得死死的。
抄着柴刀一副地痞嘴脸的男人显然已经丢掉了人们口中叫做“仁慈”的玩意儿。
“快点把东西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你，送你去见你姐姐！”
男人挥舞着生了锈的柴刀发出瘆人的恐吓。
小女孩更加害怕了，但是护紧的双手却没有丝毫动摇。
“你胡说、姐姐她才没有死！她马、马上就会来教训你的！”
“你这个烦人的小鬼！”
拿柴刀的男人狠狠一脚踢在了女孩颤抖的身子上。女孩重重地摔倒在地，也许是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疼痛，眼泪鼻涕再次一涌而出。
“呜哇啊啊啊……姐姐不会放过你的……姐姐会来救碗碗的……”
“吵死人啦——！”
男人逼近女孩，这次直接扬起手中的刀，一刀砍下！
“铿！”
金属与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男人被震得一个踉跄退开好几步。女孩面前出现了一个披着粗布斗篷的人，他的手里举着一把带鞘的中短刀，刚才他就是用这把刀鞘挡住了袭向她的攻击。
他将刀放回腰后，无视了那个地痞，径直看向被吓得忘记哭泣的小女孩。
“说的不错，吵死了，难得想睡个好觉都被你们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