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锦年(二)有此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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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梓墨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怎么也摆脱不了,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象还有些虚虚实实,梓墨发现自己这是在一间不是很大但很整洁的房间里,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来,虽然有些刺眼,但却让人感觉十分真实温暖。
“呀,你醒了,怎么样,感觉难受吗?喝不喝水……?”俞梓墨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儿,不明所以的俞梓墨,挣扎着往床边挪,虚弱地问女孩:“这是哪儿?我在哪?”“哎呀,你别乱动,别害怕,是辫儿哥哥让我来照顾你的……”女孩儿看她费力的样子,赶紧放下手中的铜盆儿,扶住她坐好。“辫儿哥哥是谁?”“就是那天在京西救你的辫儿哥哥呀,那天他把你带回来,自己也受了伤,可吓坏我们了!”辫儿哥哥?俞梓墨想起了那个安稳的笑,心里感觉踏实了几分,人也逐渐放松下来,不再那么慌了。看她安静下来,那女孩儿又喂她喝了些水。直到俞梓墨提出想要向救她的人致谢,那女孩儿才着急地说:忘记了把她醒了的事儿告诉辫儿哥哥和郭师傅了。然后就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人跑了出去,俞梓墨还能听到她那大嗓门儿叫着让她在这里先好好休息!
不多时,俞梓墨听到门口有扣门的声音,她轻声说了一句:请进来吧。门被推开,一个不是很高,身形微胖,头发剃的只剩中间那一点儿,看起来有些凶狠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带着那个救她的少年郎走了进来。俞梓墨想要下地,向他们道谢,但却被那中年男人制止了,冲她和蔼地笑着说:“姑娘不必多礼,身体还病着,在床上好生修养便是。”俞梓墨看着他,也不似刚才那样让人畏惧,那和善的嘱托,让俞梓墨想到了父亲,眼中不禁噙满了泪。中年男人看这小姑娘还未说什么便要哭了,想着是不是自己吓到了她,便回头看了一眼张云雷,张云雷会意地接过师父的话,接着说:“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这里是庆云坊,这是我师父郭老板,我叫张云雷,你可曾听过我们的戏?在这里,姑娘不必害怕,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大可直言。”俞梓墨听他说完,眼泪还是没有停,但却带着颤音缓缓开口道:“这里可是前门大栅栏的庆云坊?
”郭老板师徒二人点点头。俞梓墨接着开口道:“我小时家中请过郭老板来唱过戏,我父亲是票友,我也喜欢听学京剧的。父亲以前很喜欢带我到庆云坊来……”听她说到这里,郭老板皱了皱眉头,心里已然知道这丫头是落了什么难了,俞家的事儿满城皆知,再加上这两天明里暗里地打听,此时他们师徒二人也只就差一个从这丫头嘴里说出来的求证了。郭老板拍了拍哭着的小姑娘,安慰着说:“孩子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都知令尊不会做那样的事,你父亲最爱与我说那唱忠义的戏,我相信你俞家定都是懂大义的人!”听到郭老板对俞家的评价,俞梓墨感激涕零,像这话,在如今的京城里,恐再无第二个人敢说了!
俞梓墨努力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开口向他们师徒道谢,然后接着把自己的思虑告诉了郭老板,求郭老板帮她寻一间陋室,等将来自己赚了钱再来还他们师徒。听到这儿,郭老板又皱起了眉头,略带责怪地说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有没有想好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活?那天若不是遇到了小辫儿,你这会儿得是什么样儿啊?”边说着,郭老板似也有些哽咽,停了一下,才又把话接下去:“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朋友,没能在第一时间帮你,是我这个做长辈的错,现在,你被救到我这儿,庆云坊虽不比俞家府院,但也能为你遮避些风雨,好孩子,什么都不要想,就住在这里!!”“可是……”俞梓墨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云雷打断,“你放心,这里是茶馆,每天来听戏、听相声的人不过为了图一乐,没有那么多正经的纠纷,我们不怕留下你。”
俞梓墨静了片刻,可能张云雷的话真的对她起了作用,她想她愿意留在这个让她感到心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