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永殇

“阿湛乖，别哭。”明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人的脸上依旧挂着暖暖的笑意，“阿湛，我想听你叫一声，大哥。”
他看着眼前泪人似的蓝湛，想起第一次看见他时，那张冷冰冰的小脸，虽然稚气未脱，但是眉眼轮廓出落得英气逼人，像极了自己七年前牺牲的消防员弟弟。
“阿湛，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有人叫我大哥了，”奚宸艰难地说道，“叫一声就好。”
蓝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了这话泪水又要涌出，他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总算是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叫了出来：“大哥。”
“嗯，乖。”奚宸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揉揉他的头发，“阿湛，你……和阿鹭的性子真是像极了。”
“我和阿鹭从前，也有很深的误会，他去了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不是在后悔当初的决定。”奚宸原本黯然的眼底，猛地燃起异常明亮的光芒，“阿湛，你的大哥也许犯过错，甚至伤害过魏婴，可是你得明白，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求你，原谅一个因为想要守护而变得盲目的哥哥，原谅他的不通人情和不择手段。
阿湛，放下吧，饶了他，也饶了你自己。”
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戛然而止。
那一刻，周围的空气似乎冻结了。蓝湛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和怀中渐渐冷去的奚宸。
再没有人护着自己了。
再没有人揉他的头发了。
再没有人安慰梦魇的阿湛了。
“大哥……”蓝湛紧紧抱住奚宸，放声大哭。
大哥，你醒来啊。
大哥，你这样安静，阿湛不习惯，阿湛害怕。
大哥，你快醒来叫我阿鹭，我就是你的弟弟。
可是，蓝湛已经哭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更何况，说出来，也没有人能听到了。
蓝湛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当围观的队员擦去泪水，沉默着走上来架起他时，他已经精疲力尽，几近晕厥。
他不肯放手，身边的队员在低声交谈对策，最后一个个都哽咽了，只是沉默地看着安安静静躺在蓝湛怀里的那个人。
那个浑身是血的军官，那个他们私下里称作“宸妈”的严厉教官，那个外表坚毅内心温柔的队长，那个在玩闹时明明说好要相守一辈子、到头来却骗了他们所有人的坏蛋。
明明是艳阳高照，所有的特战队员却感到彻骨寒冷，冷得直打颤。
是了，他们的太阳坠落了，还有什么能温暖这群孤单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