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诡谈】人心与兽心（上）(3)

当年相应国家号召，老薛身为一介学子服从国家安排，去到了四川西北部的一个小村子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据老薛回忆那段日子真算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了，虽然日后也没怎么承担天大的历史使命，但很多人生道理都是在那个时候领悟到的。
当时老薛大概17岁上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被分配到一家农户，这家虽说是农户，但家中的老人在年轻的时候参过军，救过山上寨子里的苗族人，算是与他们私交不错，这些年在与他们交往之中，学了些打猎的本事，偶尔进山打猎为这几口人贴补些家用。在当时老薛算是壮劳力，虽然有国家分发的口粮，但远远不够吃，那时候吃住都在这户人家，他觉得实在过意不去，有的时候也就跟着进山做个帮手。
同村有户人家姓杨，当家的早年间算是地痞无赖，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成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没什么家业，倒是趁着当时的政策，以自己“无产阶级贫下中农”的身份，从组织上蒙了三间破房子，凭着自己能说会道在村里混成了个说的上话的角色。由于当时收成不好，村里很多户人家都得算计着口粮过日子，几户会打猎的人家，就商量着进山打点野物，回来到大队分给村里口粮不够的人家，参与打猎的就多分一些。这杨家一听能多分些，家里爷仨自然是坐不住了，死皮赖脸地非得挤进打猎的队伍，跟着大伙一起上了山。
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山，有几个去布了陷阱，另外有几个设好了埋伏，话说在头里，这杨家三父子一不会打猎，二不想帮忙，纯粹就是跟着混了一圈。好在一行人里面有不错的猎手指挥得当，猎了头鹿和一些山鸡野兔，一行人临下山时不知道是杨家父子走狗屎运还是怎么的，捡了只从树上掉下来的小猴崽子，一行人都劝他们父子把这小猴崽子放了，一是觉得带回去也没有几两肉，二是看到了树上母猴子焦急的样子，将心比心觉得挺可怜的。
杨家父子一听这话，非说这是他们凭本事猎来的，要放生得拿别的野物跟他们换，其他的野物都是其他人家凭本事辛苦猎来的，为的是让家里人见点荤腥，自然是不愿意，虽然那猴崽子可怜，但那个年月里谁家还没有几个挨饿的孩子呀？寻常人家慈悲心与口粮相比，怎么选不言而喻。
众人把野物抬到了村大队，然后通知村里老少过来分肉，杨家父子仗着跟着去打猎，硬是又多吃多占了一份，本来那猴崽子应该上缴大家分的，但村里人谁都不太忍心活杀了这小猴崽子，谁都不愿意去争，最后也就便宜了这杨家父子。
这杨家的人也属实心狠，知道那母猴子一路跟着他们回村，定是在暗处观瞧，等着救回自己的孩子，于是就把小猴崽子拴在了院子里，那赶车的鞭子抽，为的是把那母猴子引出了。
那母猴子见孩子受苦，又急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到了第二天那母猴子又来了，趁着杨家人不注意，把山里的果子摘来摆在杨家门前，意思大概是想用这些水果换回孩子。
可是，这母猴子懂得人事，却没看透人心。这杨家的人，见手里攥着这小猴崽子的性命，母猴子就会把山间水果自动送上来，哪来还肯轻易放手。一连几天杨家父子都是鞭打小猴崽子，勒索母猴去采水果。那母猴每每采来水果都以为杨家人回放了自己孩子，可日子久了也生出了不甘，有一日这母猴子终于不再采果子了，只是在杨家院外吼叫，讨要自己的孩子，那杨家人哪里肯放，把小猴崽子揪在手里就是一顿好大，那小猴崽子连日来又惊又怕，又不得吃喝，身体早就不行了，经这一番虐打，当即就断了气。那母猴子见了自然是悲怒交加，一跃进了杨家的院子，一爪子挠在了杨家大儿子脸上，当场就见了血，杨家老头带着二儿子听了大儿子在院里惨叫，立马抄着棍棒冲到院里，母猴见此赶紧逃出了院，窜到了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