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皮鞋踏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闷响,去审讯室的路途显得曲折而漫长,恰似汉森此时难以言明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把烟卷按回盒中,浓郁的气味还残存在他指尖。扶额,他警告自己现在是工作时间,尽管此时刑警先生迫切地渴望一种排解。对预期中的博弈,他总觉得既抵触又兴奋。
像是回到六年前的天冠山上,走着那一条蜿蜒崎岖的路。
推门而入,那位男子的造型已经彻底颠覆。昔日逮捕他时,蓝发被塑成怪异的形状,而此刻眼前已是容貌利落的寸头青年,可那种城府深厚的气场却丝毫未减。职业使然,他打量着身前亦敌亦友的面孔,不禁皱了皱眉。
镇星,前银河队骨干,平静地坐在铁桌的另一侧
“汉森先生,好久不见。”难言热络的笑容酷似生意场盟友。缓缓抬起手腕,镇星挑眉示意解开自己双手的束缚。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寒暄吧。”汉森嘴角勾起一抹笑,欣然掏出钥匙,权当应允,“那我们开门见山吧,你的笔录里说能为我们提供情报?”
来的路上汉森曾经查阅过几年间的看守日志,比起被捕后精神异常的另两位女干部,镇星的资料记录几乎是一片空白。寥寥十余字,陈明他身体状况一切正常,别无他语。曾经企图撕碎这个世界的狂想者,如今比空气还要透明的犯人,都是面前这个不足而立的青年。
“首先,能告诉我,她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吗?”方才的陌生感少了些,提问人眼里闪过的恳求清晰可辨,可表露温情的火花也只有这样一瞬。
回复是沉默,和意味深长的摇头。
于是对面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而黯淡,与仅设金属桌椅的的单调房间倒是相衬。
“我们还是切入正题吧,我希望你的情报有所价值。”刑警双手交握地搭在铁桌上,余光里意图寻找钢笔开始记录些线索。翻新后的审讯室降低了风道的噪音,灰黑色的墙壁提供着肃穆到窒息的氛围。
“我看到新闻上,有对疑似银河队行动的讨论吧,”前干部语气里听不出感情,平静得像是一个反客为主的警官,“而且我相信,你们一筹莫展。除开依赖那位强大的冠军小姐,没有别的解决方案吧。”
“你什么意思?”汉森胸口有种异物的翻涌感,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极少会如此不适。
“没什么意思,你们现在需要我,”镇星深蓝色的瞳孔凑近面前略微失态的刑警先生,未知深浅的眼神使得这个陈述句显得不置可否,“按照我对你们作风的了解,有卧底探员参加行动吧。”
听闻那个名词,汉森的右拳握紧。压抑住嗔怒的“无可奉告”有些苍白,他的内心显然已经被这个动作出卖。
为一个他与竹兰都曾深信不疑的人,他险些违背守则。
“别相信那个人了。无论多么强大的训练师,孤身潜入银河队都是死路一条,”镇星整理着囚服褪色严重的衣领,吊人胃口地停顿片刻,“你们最好祈祷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活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变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