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家

野家
行走在故乡的深林中，偶见被牧羊人遗弃的羊肠小径，其已被不知名的杂草覆盖，回头望了望垂在山肩上的残阳，决意走上羊场小径，探寻沉睡在那路尽头的风景。
深林中已经没有鸟兽嘶鸣，心脏跳动仿佛动脉中的血液在冲击着自己的耳膜，杂草虽然掩盖住了路面，使一般人不得见，但是羊群和牧羊人长久行走过的路面早已经板结，连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也不能将其据为己有，我轻轻翻开倒垂的杂草，就会看到下面仍然坚硬平整的路面。
走过深林，这条羊肠小径竟然出奇地幽远，蜿蜒蛇行，穿林绕山，绝人世之烟火。林中无飞鸟，只一人独行其间，恍然如隔世，遂漫步而走，不顾残阳斜照深林，至小径的终点。
然在小径的终点，一幕残阳斜照，二三耕牛在地，四五孩童归家，六七星光闪烁，八九人家灯火，遂想起一趣闻。
传言在这山里的某个地方，有一野家，坊间传闻几名留家的少年人有家不回，在这山里的某个地方开挖黄土洞，以此为家。山中行人稀少，几乎无人行走，但是依稀记得此径亦是上学之捷径，平日里有早出晚归的牧羊人和上学的少年人碰面打招呼。
事发时几名少年人已经挖出了可以勉强让几人容身的土洞，并且平日上学归家也会在其中逗留，里面已经有几人的一些玩物在其中，风闻几家长捣毁了土洞，并且诘问几人中的好事者，但平日里畏惧父母的少年却都选择了沉默应对，至今不知好事者的名字。
想来几名少年人一定会被重重责罚吧，不同于一般因少年心性而犯下的过失，这种行为看来是对父母权威的一种反抗，如此背家背德的行为正如插在父母心头的一把冷刀，无疑是将原本隐藏在暗处的隔阂以一种鲜血淋漓的方式展现出来了，这在重视传统道德的农村地区可谓是一种在日益加重的沉默氛围中酝酿起来的最刚烈的反叛，父母也许会因为少年心性发作而原谅这种背家行为，但谁人也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几名少年人为数不多的冷静思虑后的抉择。而今，只化作一笑谈。
我不知如何评论此事，是少年心性一时发作，还是无意识中规避父母权威的动作，最后还是沉寂下去。人终究会长大的，一时的痛事会掩埋在记忆和岁月的深处，但像这样时刻伴随少年成长而不断更新答案的问题无疑是困扰着人内心幽远处的阴云，可以被一时驱散，但终究是难以消灭。
想了许久，没有答案。残阳已落，已是归家之时，迈开脚步迎着东方升起来的星光快步走回，哪里知道灯火已灭，孩童长为少年，时过境迁，也只有一幕残阳斜照和六七点星火闪烁依旧。
归去回望，不免惊疑，细细想来平整的路面上竟然没有羊群留下的蹄印，也甚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