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盯着你看

“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
讲台上那个和蔼可亲的老教师亲切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更多的，人们觉得伤感，对于这个自己即将离开的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他们觉得不舍，这种情绪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隔两天就要高考的紧张情绪都被它冲淡了些许。
可是他不这么觉得。
在旁的人眼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他总是一个人缩在教室的角落，已经没人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和老师申请独自一个人坐在教室后方的角落里，也没人在意。他在角落里也不学习，一开始课代表收作业之类还能记起他，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他在这间教室里就像是不存在。
人们说他疯了，在他开始整天嘀嘀咕咕什么东西的时候，在他开始在书上在纸上在课桌上涂写着没人看懂的图案。
后来就没人记得他了。
直到刚刚讲台上那个和蔼可亲的老教师亲切地说出那句话。他静静地站起身，自顾自的收拾书包，然后直挺挺地向教室外走去。人们这时候才想起来，教室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同学们讶异的目光中他离开，消失在教室的墙背后，人们把讶异投向了讲台上那个老教师。
老教师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轻轻地放在讲台上。“最后几天了，随他去吧。你们谁跟上去看看，别出什么事就行。这个时候了……”
人们左右看了看后，低头，或者真的重又埋头进书与卷子里去了，或者只是觉得此时此刻抬头显得太过于尴尬。老师看了看这群学生，“那大家好好自习吧，我跟去看看。”
走出教室，老师下楼，路上悄悄叹了口气。
下了楼，老师看到他，他少见的抬着头，盯着教学楼顶。
老师抬头看了看教学楼顶的那个监控发出的一点红光，低头想着旁边的人说“就这一晚上了。你这就走了。”
“嗯。”
“这终于也是高考，你啊……”
“我就是恨这一切，从我自己开始。”
“我知道。”
“你不该来跟我说这些的，我以为你不明白。”
“当年我在这上学的时候啊，我真的爱这片土地。”
“挺好的。其实我挺感谢你的。”
“没什么，以后你想感谢的人还多着呢。”
“真的。”
“那……不客气？”
“你是最后一个没有那种天然距离的老师了。”
“不能，不能……”
“我明天就能离开了，再也不用回来了。”
“你总会……不，没什么。挺好的，未来还长，加油吧。”
“老师，你看。”
“嗯？”老师顺着他的目光再次抬头，那红光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什么特别。
“它在盯着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