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梦在远方（2019年全国3卷）

“你们在看看书，我在看看你们。”老张扔下了这句话，教室里又变得一片沉寂，唯有时不时地哗哗声漫入耳廓。
我呆立在座位上，眼神直视着老张，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俯身看书，也许他们经历的是高三最紧张的冲刺阶段，然而我，已经大三了啊。我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来到了这，翘掉早课睡了回笼觉，醒来时却是趴在课桌上。一抬眼，入眼的便是这阔别已久，甚至是，永别了两载的老张。
“如果想玩以后的时间多得是，高中三年只有一次。”看着我不动，老张又开始说了。这是他每天念叨的话，不同的是，他这次又多说了几句，“以后有空，可以回学校看看”面色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老张是语文老师，教书数年，上课总是抑扬顿挫。读诗词的时候更甚。而我爱好唐诗宋词，便有那么几分相惜意味。不知何时起，我写好的东西总是喜欢送给他品鉴一二，他也不闹，不说我做无用功，帮我斟酌字词，教我格律平仄，我当时一度感觉，这位微微发福，头顶映照青天的中年语文教师的毛孔里溢满的是才情，脂肪里填充的是智慧。一字一句，也都成了金玉良言。
可惜到了大学，我放下了唐诗宋词，也丢下了和老张交流时的求知，到了大一即将结束，得知了老张为了救落水者跳进水库，可是自己水性不佳驾鹤的消息，也怔了许久。不知是因为不想勾起一些回忆惹得自己心塞，还是找个借口继续颓靡，更是不愿提起往日，不愿提及诗书歌赋。
“老师，您一定要学游泳。”在周遭众人看弱智和老张关切的眼神里，我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课堂里爆开了一片笑声。我知道会这样，只得在心里感慨一下，怎么会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老张却只是嘴角微泛笑意，只是轻笑着说，“老了，学不动了。你们年轻人日子还长，多学点东西，我这种老头子，老本就够吃的啦。”
我还想说什么，却是没能说得出来了
课后，老张叫我去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人，他问我为什么让他学游泳，我把发生的事讲了出来，没指望他相信，只求他别把我当成傻子。他听到我说他在我大二驾鹤的事也只是眼神一凝，并没有生气。相反，他问我考上大学以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继续写东西。
在我我翘课打游戏，也没有动过笔以后，他也没有骂我，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想过你为什么会回来吗？”我想了想“可能是想让我来救您的。”“我觉得，是更想让你救自己。”他看着我笑了。“你说我后年就去了，那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真的混吃等死一辈子？”
他看我没说话，轻声说“梅度寒霜以为常，旁人见之久颂扬。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人才，别觉得自己不行，荒废了挺浪费的。”说罢点了根烟，冲我摆了摆手“回去吧，就算真的是穿越回来也得高考，不是吗。多看看书。”
当晚回家，又是高考的氛围萦绕，也没再看那几年前烂熟于心的书，早早我便睡了。第二天早上惊醒，早上五点四十，高三起床时。我却又是在宿舍的床上。我连忙拿出手机，拨出了老张的电话，直到停机的忙音响起，我终是叹了口气。搜了老张的名字，却发现他当时的新闻变成了水性极佳却被惊慌的落水者拖住一同溺亡。我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悖论的影响。我只记得老张依稀对我说过他老了，学不动了，还有他对我的期望。或许还有他在高中入学就对我们说过的。
路在脚下，梦在远方。
我下了床，洗了脸。站在阳台沐浴在晨光下。
过去不管如何已经过去，今日，明日，未来。我仍愿去迎接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