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

一切的终结，惨白且阴冷的太阳依旧悬挂于渊薮之上。树沐浴已死的光，结出酸涩的果实。
他缓慢而坚定地咀嚼，就像时间咀嚼万物的生命，就像死亡咀嚼收束的命运——一堵没有尽头的墙，两面对立的平面镜——如此往复，再无回转。
只有时间一视同仁地流走。
我还在写虚构的神，祂在诞生之后便无所不能，比如一个飘向太阳的泡泡，一团洒向地球的孢子。
真菌感染后的蚂蚁会爬到高处，而人会在夜晚向不真切的蜃景靠近。他尚能开口言语，然而每一句都是混浊的漩涡。
爱与被爱，一样可悲。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直到真实把我切开，露出套娃最里面一个小小的空洞。
一如雾雨后的山，我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一团压抑的暗色。
它就像视网膜上的霉斑，在这瓷砖表面能凝出水的天气里，一切都落向阴冷尽头的扭曲中。我曾经在这世间停留如此之久，直到此时此刻——他依然前行，流向明日。握住影子的手，穿越冰冷针雨。
你为何追求破坏呢。因为鸟儿们要破壳而出？藏在它之中空洞的石头。与人共鸣。尚未坠落的海。绒毛与光一道飞散。毫无逻辑可言的梦景，终结于一场没有尽头的雨。
我深爱着雨天，它必定也是如此。藏在嘴唇下一毫米的位置，通向饱和的入口。四十万公里外的星星如此笑到，一位二十一天的灵魂在二十一天前诞生了。
只有时间静静刻画着我。下一个夜晚降临了，我并不会为我而悲伤，也许只是偶尔看见太阳坠落——一如既往的幻觉中月亮升起了，直到它也毁灭，群星才会闪烁。
雨终有停止时。而我还要前进，寻找下一个雨天。那里会有一地枯黄，濡湿的稻草里不被期望的梦缓慢而安静地发酵。
我并不会为我而悲伤，也许只是偶尔看见积水中的脸。因为伶仃一人而哭泣未免也太过悲哀，只是恰好遇见了空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