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遇·梦得】相思（三）

官渡一战，他大获全胜。
以少胜多的战役在历史上本就少有，而这次也算是青史留名了。许都门开，大臣与民众两旁跪拜，他十分高兴。
他在一众官服之中寻那个影儿，马匹前行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他的内心，他要那个影儿快点实体化。
终于，在人群最后一排见到了那个人。
他勒住缰绳，停在那人面前。那人也拱手作揖。这次倒是他先说的话，文若，我得胜归来，你应该高兴才是…
文若触摸自己的脸颊，有一行清泪滑落。
在一片阿谀奉承之中，他想起几个月前自己还在战场上，因外境困难，粮草不足导致军心不稳。身边的谋士只是说声东击西，定破袁军。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连他这个主将都打算退守许都，手下的将士又会涣散成什么样子呢。
他打算问问文若的意思，可直至墨汁凝固，他也没想出该如何询问此事。果然，写信拟诏什么的还是尚书台最拿手了。
他在信里说得含糊，可文若却是回复得明朗。
“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他很难想象，若没有文若的提醒与鼓励自己还能撑多久。他叹了口气，拍拍胸口，信还在盔甲里好好的藏着呢。
众人告退时，他突然说道，令君留下。
他瞧着文若再次对自己作揖恭贺，伸出手扶住他，凑近说道，你我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这样嘛？来。
他拉着文若进入内堂，安排文若坐下，自己也坐在他身边，说出从袁绍家中搜到降书的事儿。文若问道，都是谁呢？
他耸耸肩膀，我不知道。
不知道？
他想解释，却在不经意间迎上文若那温暖的目光，封闭暗沉的心竟一瞬间被照亮，那是此生从未感受过的光明。
他看得痴迷，可对面的人儿始终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垂下眸子，显出莫名其妙的拘束。
司…司空…
他回过神，笑了起来，可能是…太累了。
文若点头，是，应当早早休息。那…臣先告退。
说完起身作揖就要走，他一把抓住文若的手。由于起身太猛，桌椅全被撞倒在地，桌上的果盘茶壶无一幸免。但他无心去管，只想牢牢地抓住这双手，这个人。
司空…您看起来十分疲惫，不如早些休息，养好精神再叙今日之事。他感觉到文若的手往后缩，眼睛也在找寻退路。
哦…对，是太累了。那你先回去吧…我休息好了，再邀你来饮酒详谈。他贪恋文若手腕的温度，僵持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文若退了出去，快步离开。
他看着他“逃跑”的背影，感到有趣却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