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 再见世界

城市的灯红酒绿让人变得苟且，又在清晨让人不安。
别怕，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我在纪蔷还是轻度抑郁的时候给她讲过一个笑话。
一位医生对一名抑郁症患者说：“我（医生）也曾将轻度抑郁过，如果不是老婆每月多给我一百块零花钱，或许我没好的那么快。”
“那你是我的医生吗？”听完后纪蔷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可不会治疗抑郁症。”我笑着说。
【1】
纪蔷的抑郁症越来越重，她开始服用药物。当那种仿佛浑身血管脉络都要拧在一起撕扯的感觉来临的时候，只有氟西汀能让她好过一些。
纪蔷时常一到深夜就会感到焦虑。
有次在她凌晨醒来，甚至觉得她所处的大楼就要坍塌了，她即将被压在钢筋水泥之下，怎样也不会等到搜救信号。于是，她胡乱的穿上睡衣从二十七楼跑到楼下，也不敢坐电梯。可到了楼下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大楼没有一点要塌的样子，甚至她们家的灯还亮着。
我睡眼惺忪的接听了纪蔷的电话，听到的却只是她粗重的喘息声。我慌忙穿好衣服，就这么保持着通话，直到我出现在她面前。
借着小区橘黄色的灯光，能够清晰看的到我肩上，纪蔷用力过度的指关节。
“别怕。”
“嗯。”
【2】
接下来的七个月里，我每周都会和纪蔷通一次国际电话。电话中既听不到她的愉悦，也听不到悲伤。几个月后我回国了，坐在从机场往市区走的大巴上，我一遍一遍的拨着纪蔷的电话。
无人接听。
我敲开她租住的房门，为我开门的是一个陌生人。我的心脏开始猛烈的抽痛，想喊却喊不出来。
我颓败的回到家，刚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纪蔷的身影。
“你说你是这周回来，没想到是周天。”纪蔷冲我晃了晃手中的木质锅铲。
“我….”我突然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这一周，我每天都会在你的厨房里做晚餐，结果晚餐总是成了第二天的午餐。你快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吧。” 纪蔷转过了身，也不再看我。
我打湿了脸，想起了自己因为担心家里的花草没人照顾，而给了纪蔷一副钥匙的事。就这么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笑出了声。
心情随之大好。
【3】
那天和纪蔷的晚餐，我们喝了她买红酒。杯子清脆的碰撞声，刀叉的摩擦声，让我甚至都以为纪蔷已经走出了抑郁。
她说，我曾经给她讲的那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的回答，她也一点都不满意。
她说，我是笑话里的医生，而她，是笑话里的老婆。
纪蔷离开了。
仿佛我和纪蔷在未来的所有交集，都被她走出房门时的清晰关门声，泾渭分明的隔在了门内门外。
我开始喜欢走在街上看着满大街的行人。我看到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下的人情世故，我看到可乐瓶里的吸管，能轻易地戳破彩色气球里小人物装满的斤斤计较。我也看的到天气的冷暖，饭食的咸淡。
对于纪蔷，从来没有患得患失过。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再也联系不到她。
我的故事，终究也讲完了。
此时此刻，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