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兵连祸结（六）

莫澜认识慕容离甚至比执明还要早，他对慕容离的分析往往更容易令人信服。更何况莫澜平日里就很受执明青睐，听得他这样说，执明一时来了兴趣。坐起了身子，顺势吐了嘴里的葡萄籽，看向莫澜，追问道：“嗯嗯，然后呢？”
莫澜为执明斟了茶，小心地放到执明手边，微微一笑，进前两步。执明嫌他拘着，拉着人坐了下来。
其实，在很多大臣眼里，莫澜不仅不学无术，而且还带着执明一起贪玩怠政。若不是执明护着，莫澜早就被众大臣戳破了脊梁骨，进谏的折子都能把他砸死。
但实际上，莫澜除了在执明主动要求或者是在无聊提不起精神来的时候会帮他搜罗些小玩意以外，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平日里事事小心，就像当下四处无人，他也绝不会擅自坐下，除非执明允许。
也许执明不在意，但是莫澜却一直记得“恪守本分”。
不过世人往往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而那些不愿解释的人，也便如此惹了尘埃。
莫澜见执明起了兴致，斟酌道：“王上，阿离平日里如何想必你是最清楚的，他能有什么一定要得到的呢？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阿离的仇家寻来，他不想被人发现，连累王上？所以才随意找了一个理由离开？”
执明一听，顿时不悦：“本王是天权的王，阿离在我天权的王宫，就是本王的人，即便真的有人敢动他，本王也会护着他的，何来‘拖累’一说。更何况，阿离在我天权这么久，从没听他说过什么仇家之类的啊。”
莫澜一时无语，只见执明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
执明仍在纠结慕容离的话。他隐约感觉自己的重点弄错了，但是一时间又想不明白。“哪日王上想要这天下了，我便告诉王上我想要什么。”
哪日王上想要这天下了，我便告诉王上……
哪日王上想要这……
天下……
天下！
阿离想要的，难道是天下吗？可是这天下，又有什么好的呢？阿离要这天下，不会累吗？
执明想不明白，或者说不愿意去想明白。他不是不知道天下对世人的吸引力，但他也同样知道争夺这天下共主之位的艰难与血腥。
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这些，但是后来，他也明白了要达成他所设想的太平人间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夺位，少不了战争。战争，就意味着狼烟四起，血染黄沙，民不聊生。所谓为了黎民百姓而战，反而害了更多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战后恢复至少要三五年，新的人口繁衍又要十几年，文化礼教秩序也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
人一辈子才几十年啊，这些事，不是徒增烦扰吗？所以后来，他放弃了这些。他是天权的王，那么，他就尽力保住天权百姓的太平生活。
这天下太大，他争不来。可是，如果慕容离要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