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山野,我的无由之念
不喜欢走大道,喜欢顺着山谷慢慢走,被树木围绕着,看看青苔,看被露水打湿的山石,听树叶碎裂在脚下的沙沙声,偶尔会找到不知名的野花,或者偷偷滋长的蘑菇。
有时赶上阵雨,山谷会焕发一种芳香,树叶都是亮的,雨水形成小溪,光脚浸在里面——好清凉!
我想把那种幽深和清爽带回家,撷取自然的一帧,放在眼前,所以我做了坪庭。
在我窗前的狭窄夹道里,长五米,宽两米,南侧是社区围墙,我不能打掉,只能每天正视它,还有它上面的铁丝网,不知何时被火燎过的一大片污渍。
在墙根下,我种了爬山虎与玉簪,还有不知名的一种匍匐的草,徒手把黑石子码整齐。彻底遮住墙是不太可能的,但可以把砖墙当背景,把暗的地方变得更暗,点缀些绿色,让这里有点构图,有点色彩,看上去就舒服点了。
然后做路,小石子配山石,虽然做不到正规的要求,但我还是试着搭配一下比例,让飞石与摆件看起来协调些。
每天早晨,我会把小院冲一遍,捡拾小路上的落叶,有了水,石头才不那么干涩,洁净的可以光脚上去踩。
我总觉得东方庭院的自然里,其实更多的是种含蓄,它不会五彩纷呈尽收眼底,而是给人划出路径,等你自己去慢慢发现。
所以我没把植物塞得太满,而是零星地种,目光接触的正面会刻意挡一下,要走过去,才能看到那里的全貌。
过去写文案,形容园林时常用移步易景这个词,自己做起来才发现好难,掌握不好比例会特别的丑。只能不断地调位置,大花盆搬来搬去,腰酸腿疼。
这时候就会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我的小小的无名角落,微笑了,像个老农。
累了就蹲地上摆弄小东西,捡来的枯木埋半截到土里,四周放点山里摘来的木耳,采到的蕨类;填缝用的草花长大后太挤,给它换个位置;今天在路上捡块小石头,把小径上硌脚的那块换掉……
诸如此类。
有时觉得园艺其实是种很奢侈的休闲,不是说非要花大钱搜罗奇花异草那种,而是时间和精力的成本真的要人命——非退休不园艺。
我的坪庭还在长,也许几年后它会变成另一个样子,也许等我没力气侍弄它,它就荒芜了,死了。
他的样子必经过我的赋予,他只存在一瞬,与我一起消亡。
这么想来,这可是我专属的,似乎也能算奢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