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不安
青青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经历着和若干年前非常相似的一幕,青青突然发觉,自己看清了自己的某种不安。
她刚对一位朋友说:“也许这世界上主要分两种人,一种是乐于付出劳动的;另一种是总在设法索取的。是不是特别神奇?付出劳动,脑力或体力劳动,总归要有巨大的真诚做支撑。发明计算机的图灵,为了争取科研时间,宁愿服用对身体有害的药物,这类人有一份巨大的热忱,有人觉得这热忱和自己无关,是那些科学家自娱自乐,可是,我觉得这更多的是很无私的动机,是为了解放所有人才能坚持下来的。”
青青说完这些,突然有点不敢看朋友的表情,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重要,朋友的回应不重要。
青青感到自己处在自己价值观形成期的十字路口,要么,她就成为一个更加真诚的人,要么她就成为一个更加虚伪的人。她特别真切的感到自己在历史面前的渺小。她明确的总结出了自己童年快乐的源泉,就是那些真诚劳动的成果,充满善意想象力的动画和音乐。她也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危机,就是她现在似乎看懂了这世界虚伪索取的一面,正逐渐消磨掉真诚的勇气。她提醒自己不要在意朋友的反应,因为她希望自己再多坚持一下真诚,哪怕再多一天,再多一个小时。
2001年
青青第一次看清自己的不安是在初一的时候。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正在上初一的青青听着郭德刚用戏腔唱着这首流行歌曲,联想到流行歌曲还是比戏曲相声这些撂地走江湖的音乐形式少了很多生活的磨练,说人话就是,还是戏曲听着厚重,有股讨生活的韧劲儿。
初一暑假里,自己的生活似乎太安逸了,安逸到快要看不懂、看不起那份韧劲儿了,这让她不安。 然后,她听到家里来了客人,是位姐姐,来找青青妈妈给补习成人自考的化学课,青青发现,自己可以选择立马出去,然后接受那位姐姐或真诚或不太真诚的夸奖,或者,也可以不出去,直到那位姐姐走,全程,她都可以假装是个睡到下午3点还没醒的懒虫。唯一的区别是,青青觉得出去会更有趣,可以了解那位姐姐的相貌、习惯、经历,经历倒不必当着姐姐面问,等姐姐走了,青青妈会事无巨细跟青青讲清楚这位姐姐的身世的,但,她和姐姐不会有多么深入的交流。那位姐姐是求人的,而青青的妈妈是帮人的。青青感到自己正在进行一种粗暴的划分,这让她不安。
青青还在纠正自己对他人的不尊重,暑假后一开学,班里同学都开始讨论高中去其他城市读书的问题了。
青青想找人讨论不平等的不合理,以及坚持平等的重要性,但同学们主要在讨论,如何成为这座虚构的社会金字塔塔尖的人。
2016年
其实团结是人人都需要的;攀比,只是团结的大环境下,很小家子气的游戏,或者,人只是通过攀比在对抗人生的虚无。
青青明白过去单纯的年代恐怕一去不复返了。青青由此想到,如果自己不快乐,寄希望于下一代,那么下一代也不会真正的快乐。
青青在27岁的年纪,明白自己真的很被动,其实自己面对的与其说是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不如说是什么都在变,什么都不敢投入感情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