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桥(三)之梦回梨园
圈地自萌 请勿上升
“孟老师,您结婚了吗?”说话的是一个新来不久的实习生,是单位安排给孟鹤堂的一个徒弟——王小薇,活泼开朗、聪明伶俐的一个女孩子,很快就和这位温文尔雅的“师父”熟络起来。因为住同一个小区,王小薇无论上班、下班都自然地搭上了这趟免费的顺风车。
孟鹤堂瞪她一眼,“别老打听别人的八卦!做媒体的,还不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吗?”
王小薇笑笑,“现在下班了嘛,闲谈而已。不过,我觉得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您。”
是啊,快两年了吧!
追求“孟呓”的人从来不缺,只是他不需要。因为一天24小时里,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他只是孟鹤堂,不是孟呓。
时间是一副良药,那时以为过不去的槛,跨过去了;那时以为愈合不了的伤,也抚平了……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多过不去的。
也许是职业习惯使然,任何时候,他都习惯了体体面面地走每一步。他每天精心打扮,让自己喜欢自己,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找素材、想文案、选好音乐……没有刻意忘记,也没有刻意悲伤,不过是由原来两个人的世界回归到个人,他把一切都化作动力,使自己变得更优秀,他试着去接受新事物,结交新朋友,还阴差阳错喜欢上了评弹,在这座现代化都市里,评弹的受众并没有那么广。
也是在那段阴郁的时光里,他喜欢在空闲时间,开车到城市的边缘走走看看。他惊奇地发现,呆在这座城市这么多年,居然还有那么多风景他从来没有看过。
那天,他悠闲地走在蜿蜒曲折的巷道,古朴典雅的建筑错落有致,即使在白天,也拥有城里难得的宁静。偶尔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还有潺潺流水的声音,清风拂过,悠扬动听的乐声悄然入耳,孟鹤堂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却没听出几个字,但是音乐是美的。他循着歌声,加快了步伐。
穿过狭长的弄堂,忽见一座仿民国的建筑,一处藤曼攀附在墙上,绿意盎然。抬头看,“夢迴梨園”四个繁体字,给人一种仿佛穿越历史的错觉。
乐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走进去,有一个天井,一个不大的园子,绿植栽满院落,园中有一个小池,几处泉孔涌出一朵朵“花”。
由于演出当中不便打扰,他在院子里驻足倾听。突然一个身穿暗紫色大褂的男孩引他到屋里等候,端给他一壶茶,斟上一杯,“先生,您且坐着,离下一场演出还有一个半小时,您若愿意,可以等着,或者明天再来。”
一曲听罢,孟鹤堂拉他坐下,好奇地问,“里面唱的是什么?好像不是普通话。”
“《钗头凤》,是苏州话。”回答得很干脆。
孟鹤堂突然想起张爱玲的一篇散文《谈音乐》,她说:苏州评弹的唱腔有如咬住了一个人的肉似的,咿咿呀呀地老是不松口!看文章时还不是很能理解,如今听到,真的大抵如此!如泣如诉,缠绵入骨。
由于晚上有工作,那天他没有等到晚场节目,回去特意查了《钗头凤》,并且知道了陆游和唐婉的凄美爱情故事。但是自那天起,他爱上了评弹,或婉转低回或高亢清脆的,像有个人和你述说一个故事。平常都是自己给别人讲故事,如今,他也愿意安静地坐着,喝着茶听着曲。
据说,评弹是最磨人性的——孟鹤堂再赞同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