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长庚

来说一个愚蠢男人的故事吧。
他是启明星，是拂晓之星。
可他否认、逃避。
他说自己，不过就是颗长庚星。
不过是一颗，在太阳华丽谢幕后才悄悄离去的恒星罢了；
不过是一颗，隐于昏黄之时的恒星罢了。
可是，他的故友精通天文地理，他又何尝不曾知晓，长庚即是启明。
假使他说不清、道不明、弄不懂、想不透，寻了那金星女神相问，也定然会在那嘲讽和夸耀中，知晓那无可撼动的事实。
更何况，英灵现世，即知通识。根本不消一点力气，便可知晓那连生前都未曾沾得一星半点的知识。
这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
你对他有些许恼火了。
自他被召唤而来，你便不曾将他视为一个道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因着他跟你同属一国，你还多少有些偏着他。
可当事人竟认为你的偏爱是对待道具的爱惜。他飞快地收集了你迦的人员情况。于是，在第二日清晨，你喝到了“爱德蒙”的叫早咖啡。
你的气愤被他完全误会，接下来的几天，你又被迫观看了多次近乎完美的变身秀。
终于，你忍无可忍，但满腔的怒火却无处可发。因为当事人竟犹自在那里纠结，接下来应当化身为谁才好。
你迫切感到需要跟“这位”先生好好谈谈。
他的小心翼翼甚至超越了杰克，他的细微观察甚至超过了哈桑。可他自座上带来的观念确是如此令自己不安。那千万次来自各个时空的召唤，究竟都成就了一个怎样的英灵啊！
你把他叫到了图书室。
你期望着纸墨之香能够平复你的情绪。
男人谦恭地坐在了你的对面。这样乖巧而又不安的样子是你不曾见过的。
在召唤出他之前，你跟他是打过照面的。在新宿，他还挟持过你。尽管被戳穿了身份，可他依旧完成了任务。
可在召唤出他之前，你又是不曾见过他的。即便撕下咒腕的面具，你还是看不清他那张秀气的脸庞。
【众人皆是我，我即是众人。】模模糊糊地，你似乎听见了这么一句话。可这究竟是过去所闻，还是今日所见，你却也无从分辨。
“你就是你。”
约莫是你沉默太久，引起了他心里的计较；也可能只是一片沉默之中，毫无征兆的开口惊吓了他。总之，他听到你的话，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你就是你。”你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看。
东方人不擅长眼神交流，他很快就移开了眼睛。
可你依旧坚定不移地望着他。
“啊，那个啊，从中半部分开始，我就隐约觉得我似乎理解错了主人的想法。我只是……太过习惯于这种做法了。也没有人告诉过我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与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这可不像你啊，燕青。之前自信满满、做事干净利落的你去哪了？”
“……呵”男人耸了耸肩，“不知道呢，可能丢在了‘谁’的身上了吧。”
见到他故作轻松的口吻，你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好在，天巧星还是那个天巧星，他伸了个懒腰，笑道，“这倒也是个让我了解自己此番侍奉主人的心性的好机会。虽然不知道我丢了多少东西，都丢在了哪里，可好在我知道主人需要什么。……哈哈，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再去习得罢了。”
此乃拂晓之星，亦是暮时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