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窗边枝上桃花开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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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的最后一点儿的绿意消了。漫长的白雪不知落了几多时。打开窗子放眼窗外,才发觉外面早已是茫茫一片。目光所及,尽是一片纯色,地是白的,天也是白的,分不出地和天的界线,迷迷蒙蒙似仙人境。唯一的杂色便是小窗边光秃的黑黑的枝条。
望得出神,一时竟忘了自己的脸和手被冻得生疼。才听得远远的脚步,便觉茶香入牖。应声转身,却不慎踢散了脚边堆成小山的书帙,他苦笑。
他爱酒,常常一下子数壶下肚喝得烂醉,不醉不休。后来身体有恙,才止了喝酒的习惯。偶尔酒瘾再上来,烦躁时,那人就给他斟茶。那人的茶极好,有别人斟不出的香味,令他静心。再后来,两张木椅,一张小桌,两杯茶成了一天中常有的闲暇。
坐桌旁,两人无言,他楞楞地望着窗外,雪已停,静静的书房里只听得微微的叹息。雪已停,春快来了吧,小窗边的枝上像有了绿,看着出神,他似听见了京城的马蹄。
兀地,那人说起陶翁的桃花源,愿来日只身往。他当是戏言,应那人道春闱迫近。转过头来,他见那人全不看自己,同他一般望窗外望得出神。不知怎的,他心慌了,想劝些什么却一时无语无言。
你我寒窗十余载,只为明朝功与名。桃源虚妄地也矣。来**与我再赴京城,金榜题名,不负祖、父。
却笑道:玉阶、华盖、金杖,离乱之源,所谓功与名何及桃花源之平常。
那人笑,笑得爽朗,笑得让他心慌。
渐渐的,茶香淡了,消了。春色满了枝头。两声马鞭,两辆马车,两个人,终是去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一屋堆满的书帙一半整齐一半散乱地躺在屋中,似乎在等着什么。而一等就是多少个春秋冬夏,也不知那小窗边的枝上开了多少花,又结了多少果,没有人知道。那两人都没再回来。
又是一年春,于那密密的桃花林中,偶寻得一条隐隐约约的小径,沿径行,他远远地望见了熟悉的影子。有些欢喜地跑去,但怎么也到不了径的尽处。
醒来,才知不过是一场不多的春梦。油尽灯枯,唯从窗子进来的月光茫茫地碎了一地,白得凄凉。起身,却不慎碰散了手边堆成小山的公文,他苦笑。
案牍如山,他心力交瘁。才想起故人言。
轻声呼来下人。
大人?
将远行。
何往?
怎么回事?这一走,公文谁来处理?百姓谁来照顾?盗寇谁来治退?如何抽身?
空叹:功与名呵……
少有的,他斟了两杯清茶。两张木椅,一张小桌,两杯茶,唯故人不再。和着月色,他一饮而尽,只见苦涩不见香味。满腹的愁绪,想写些什么却一时无词无句。
那夜,他楞楞地望着窗外,远远的,似望见旧时的茅草屋,那小窗边的枝上静静地开着几朵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