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3)

我点了点头，顾不上道歉就冲进酒吧，找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也不顾忌灰尘和蛛网，抱着头蹲在桌子地下。
我闻到了空气中劣质酒精和食物的味道，但在这些令人作呕的气息中，我嗅到了一丝香味。
那是很淡很淡，若有若无的香，好像从门口传来，穿过浑浊的空气，慢慢悠悠的萦绕在我的身边。
我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好好的学习每种香气对应的名字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香气忽然浓烈起来，我能感觉到，香气的来源，应该离我不远了。
我看到面前有个身影蹲了下来，是他。
他伸出手，示意我跟他出来：“已经解决了。那个恶人已经被我们赶跑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他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怎么可能赶走那个人？
我迟疑着看着他伸出来的手，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他似乎有些无奈，解释道：“我的父亲是这间酒吧的老板，他在这里还算有点势力，那个恶人也不敢随便动武。”
我接住了他的手，不是因为他的解释。
是因为我突然发现，这个少年的身上，有那种香味。
晚上，我和少年坐在后山的草地上，看着下城区的点点星火。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要跟他道谢。“那个，下午的事情谢谢了。”
“没事。”少年嚼着一根草根，淡淡的回应。
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有一点紧张。他好像有点怕我。
我轻轻“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他身上的香气，既然不知道，就直接问吧。
“那个，请问。你身上的香气的名字是什么？”
“。。。。。。”少年张开嘴，可是没有发出声音。周遭的环境开始扭曲，先前出现的芬芳又萦绕在我的鼻尖。
时间到了。
“不！”我忍不住惊叫一声，握着“忘忧”的手不由自主松开，紫色的琉璃瓶摔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我还是没有听到那味香的名字！
从那以后，我刻苦的随父母学习调香，四处收集各种各样的香水。
成年后，我在各种沙龙中认识了形形色色的少年。他们一个个意气风发，谦逊懂礼。他们穿着华贵的衣服，品着名贵的红酒。他们身上弥漫着好闻的香水味道。
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了他们灵魂中的臭味。
而我再也没有闻到那种香，也不知道它的名字。
我也回到过那个酒吧，但似乎那个少年和他的父亲已经离开了这里。可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工作室的门被打开，仆人看着碎在地上的“忘忧”忧心仲仲的说：“小姐。”
“我没事，我很好。”幸好我的脸上带着面纱，仆人看不到我的失态。“把这里打扫一下，我只是觉得配方还不完美，需要改良。”
忘忧之香的后调太短了。
我走出工作室，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等仆人们走出了工作室，我再次站到了香水架前。
这里的每一味香都放在不同形状颜色的容器中，上面都没有标注名字。但我能清楚的知道每一味香对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