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对话 （二）

A：所以朋友之间要交谈的话要怎样开场，或者与费心费力的交谈相比，我更愿意选择沉默，我不愿意问你看过最近那部电影了没有，或者其他的一些琐碎事情，因为与之相比，我现在正在思考的事情更合我的胃口，我说完了，按照惯例到你了。
B：你以这样一个方式开场我以为反倒更加恰当和有意思，语言实际上苍白无力，此人之肉彼人之毒，反正人与人之间又很难相互理解，我们就不妨无所顾忌的一吐为快而已，何必非要像惯例那样交谈呢，你对琐碎的事情没有兴趣，我对你思考的问题也没有兴趣，或者有兴趣但是你不说也无不可，因为我也有自己的思考。
A：但是和人交谈一定是有意义的，我倒并不像你这样消极，我认为人与人之间是可以相互理解的，而且一定程度上可以依靠语言来实现，而且这也取决于交谈双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想大部分的人可能都会或多或少的去理解旁人和被旁人理解，所以从总和上来讲一个人是可以被理解大部分的，即便是这些理解是分散在不同的人当中的。
B：但是如果取消语法，只是把自己想到的字词胡乱的排列出来，会不会有些酷呢，就像是古琴的声音，每一个音符都珠圆玉润，而不用顾忌旋律如何，当然这又只是我自己的理解，我并不敢抱有人能够理解的期望，所以我就想胡乱的说话，简直就像是在跳舞一样自由，像是马蒂斯画的《舞蹈》当中的人一样，有一种自然的舒畅之感。但是我忽然想到人是有极限的，这让我感到伤感，我的讲话总要停下来，当我把我能讲的说完又怎么样呢。
A：我所说的意义并不是要有实际意义，而是说交谈并不会完全没有任何效果，简而言之就是会使得世界的一小小部分轨迹发生变动，而并不会和未交谈的世界轨迹一样，并不特定是指对话会对这两个人有何意义，而且现在我对于和你交谈也有了兴趣，我想好奇心也应该算是使得对话得以继续进行下去的一个因素，毕竟人不会都像你那样对于外界无知无觉，沉浸在自己的跳舞当中。
B：所以这是一个积极的结论，即所谓我们可以算作是对话朋友，而不仅仅是打趣的只是因为外部原因而成的朋友，会因为外部条件的改变而改变的那种朋友，像实验中的两个数据会碎着其他参数的改变而改变的那种。但是我以为积极地去寻求理解是一种屈服的表现，被人理解是小概率事件，积极的去向他人谈论虽然能够提高概率，但是我总觉得这是一种屈服，是一种对于难捱的寂寞的屈服。
A：但是“总有一天孤独会令你疲惫，总有一天你的骄傲会蜷缩，你的勇气会崩溃。总有一天你会喊到：‘我太孤单了！’ 总有一天你会不再看到你的高贵之处，却十分亲近你的卑贱之处。总有一天你会喊到：‘一切皆虚幻！’”
B：哦，这是尼采，你的记忆力很好，我就记不住原话，只记住了大概的意思，现在还是这样循规蹈矩的对话，但是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我甚至还没有开始感到厌倦。
A：但是为了防止接下来像寻常那样谈到书籍和惺惺相惜的肉麻场面，我想我们要不到此为止吧，我不应该引用尼采的，这显得像是炫耀，像拾人牙慧的应声虫一样，当然本意并非如此，但是这会引起一些我不愿意见到的状况，互相谈论看过什么书，我所珍视的一些事情就成了谈资，那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就干脆沉默算了。
B：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