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

唔，拾荒。
一个少年站在一片废墟中，身上穿着个麻袋，腰间只一条绳子系着，他很瘦，细细的脖子撑着一个大脑袋，凹下的稚嫩面庞，眼里无光。
少年弯下腰，废墟中翻找着，金属，越复杂的越好，可以卖好价钱，这样就可以吃到东西了。
少年吃的是合成粮食，已经好久没进食了，他两眼发昏，终于是倒在废墟上。
他看着天空。
天空是清澈的，没有云，是夜，比白天要亮些。
“黑球”还是在天空的一方矗立着，黑球的周围镶着一圈漂亮的亮光，一闪一闪的，让人觉得黑球只是天空中的一块宝石，黑色，绝不反光的宝石。如果没有亮光圈着，应该只是天空少了一块，像是被一个圆的云遮住了一样。
黑球附近的星星总是在往黑球的方向移动，绕着黑球滑进去，在它的边界打出一点星光，再无踪迹。星星在那里死了，少年猜测到。少年也要死了，他自己感觉。
天空中的星星绕着黑球旋转，宛如一幅旋转的巨画：宝石吸引着星光点点，杀死了星星。
少年很喜欢这幅画，少年没有看过多少画，他确实拾到过一幅，画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城市，城市发着光，万紫千红，少年的父母生于那种城市，少年生于那种城市。
后来城市变成了废墟，少年从孩子变成了拾荒者。
很简单的故事，少年回忆着这个故事的细节，他看着周围的，不发光的大楼，努力想发光时的样子。
只愿人间姹紫嫣红，他想。
“诶，渊，这是什么”
另一篇废墟上，一个女孩翻找中，发现了什么，转而对另一个男孩说道。
“不值钱，玻璃珠子，扔了它，泽荣。”男孩抬起头瞟了眼，又立马看向地面，他正在努力从一台发动机里找点东西，机油漏了出来，染黑了他细瘦的小手，他的脸很白，在夜色中映出了轮廓，像那个男孩一样，也是没有肉的。
“可是它很好看啊，为什么不值钱呢，渊？”女孩酱玻璃珠子放到了一个满满的小袋子里，她晃了晃袋子，玻璃珠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泽荣，安静点，去看看那块铁皮。”男孩继续翻找着，头也不抬起来一下。
“为什么渊对好看的东西不感兴趣呢？”
“泽荣，我饿了。”男孩继续翻着。
“渊，为什么看着好看的东西吃不饱，盯着这些垃圾就能吃上饭呢？”
“都告诉你不要盯着天空太久，会晕的。”男孩用力拔着一根铁棒。
女孩将视线从男孩那里移开，她抬起了头。
神的宝石还是在那里，宝石的附近还是在发着光，星星们还是在围绕着宝石旋转，一切都像之前一样。
女孩问男孩：“为什么好看的东西不能变成吃的，渊？”
男孩沉默了，他把一个零件放进袋子里，然后转身就走。
“渊，你等等我嘛，是去教堂嘛？”
“嗯 。”男孩向天上瞟了一眼“去教堂。”
“神将宝石置于天空中。”
用铁板搭建成的教堂中，坐着一些拾荒者，他们的前面，教父站在一块大理石上，他穿着棉布衣服，手里捧着一本书，书上的烫金字在星光下发着光，又被蜡烛的光淹没。
“宝石吞噬星星，星星上住着我们的敌人。”
“神将宝石置于天空中。”
“宝石用星星的光照亮我们，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
“神将宝石置于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