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湖(3)

陈不笑了，眼里发出光来：“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他竟然从匣子中取出了一只键盘！
他的神情萧索，又带着些疯狂。
“只要有这个，我就是无敌的！”
陈不再笑了。
“你可知道，用了键盘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又如何！我苦练一十八年，终成刀剑双绝，最终还不是抵不上键盘上敲出的三言两语！只要有了键盘，什么谢家三少爷，萧十一郎，统统不值一提！”
他已经疯狂了，为了还未到来的胜利而疯狂。
暮色已深。
叹气。
“可惜。”
“可惜？”
“再早十年，你或许会成功。”
他脸上的笑凝固了，一个不愿相信的念头涌上脑海。
不，是不敢相信。
陈起身让步。
冷。
无法言喻的冰冷从指间开始一点点蔓延到胸口，再延伸到足下。他仿佛置身冰窖，一向稳健的双手微微颤抖。
陈的身后，是散落一地的，各式各样的键盘。
“怎···怎么会···”他的舌尖发直，说不出话来。
“在现在的B站，谁都有键盘，谁都能用键盘，动动手指就能抵得上勤学苦练，躲在键盘后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谁又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现在，早就不是真刀实剑凭借真本事一决高下的时代了。”
利剑已生锈，快刀已蒙尘，桌上的朱砂笔也早已不知所踪。
再妙的剑法，再快的刀招，再好的笔墨，也抵不过这滚滚红尘，也抵不过这易逝的时光。
“现在早已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也再没有江湖了。”
暮色更深。
他将键盘随意地抛向陈的身后，仿佛那再也不是他的命了。
不，那本来就不是。
“江湖是有的。”
他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将笔、剑、刀，一件件的收起。仿佛重新寻回了什么早已失去的东西。
江湖是有的。
陈第一次认真审视男人的脸。
这是一张年轻的，还很有活力的脸，哪怕经历过多年的苦修后也依然很年轻，棱角分明的脸。
这是一个年轻人，有着无限的可能的，江湖的年轻人。
江湖是有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晚春。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影晃晃悠悠在荡在B站楼前的水泥地。
楼前站着一个人，鲜衣华服，黑色劲装，一双眸子像是出了鞘的剑，脸上带着不知是欣慰还是落寞的深情，静静地等候着。
等候着下一位远道而来的，
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