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 但为君故（五）

魏无羡仿佛是做了个梦。
夏天的午后，太阳炙热而毒辣，烤的一切生物都有些蔫巴巴的。魏无羡无疑是个另类。
魏长泽和藏色散人外出游历，途径这点苍山脚下，觉得风景秀丽，便在客店中耽搁了几日，此时正是午后，便在客店中休息。趁着这个当儿，魏无羡悄悄开了房门，溜到了客店的一楼。
店主人和伙计闲来无趣，哈欠连天，欲睡昏昏，也没注意到魏无羡。魏无羡一路跑到了附近的河边，衣服脱下往河边的柳树下一甩就扑腾一声跳进了河中。魏无羡在水里扑扑腾腾，扎猛子撒欢儿闹了好半天。刚想上岸歇歇时听到了附近一座房屋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然后是众人闹哄哄的声音。魏无羡虽然小却也知道这是小孩子出生了。他游上岸，摇了摇头，甩甩头上的水，拿起衣服准备穿时看到远处的树荫下有位老人瞧着他。
魏无羡也是闲来无事，便走过去在老人身边坐下攀谈起来:“老爷爷，天这么热，您为什么坐在这里啊？”
“天怪热的，河边凉快些。”
“爷爷您听，孩子的哭声……”
“是喽，小孩子出生了，是一桩喜事！”
“喜事？”
“是啊，喜事。不像我这个老头子，快入土啦！”
“什么是入土啊？”
那老人忽然不说话了，他看着流淌的河水，流得那么远，看不到尽头……忽而叹了口气道:“入土就是去世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再过些年，就没有记得他了！”
魏无羡听了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忽然对这位老人充满了同情，他慢慢站起了身子对老人说:“一个人怎么会没有人记得呢？我就记得你啊。”
回去的时候藏色散人刚刚午睡起来，看魏无羡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把魏无羡拉到身旁瞧了瞧笑道:“你这孩子，又跑去河里玩了。”魏长泽倒了一杯水递给魏无羡笑道:“怎么不抓条鱼回来？”
魏无羡也渴极了，接过水咕嘟嘟一气便喝完了，他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时想到了那位老人便问道:“娘，人死了就没人会记得他了吗？”
藏色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魏长泽就哈哈大笑，把魏无羡抱起来道:“小脑袋瓜子里想什么呢？当然会有人记得你啦，你的朋友亲人，还有那些得到过你的帮助的人都会记得你的。记住，男子汉大丈夫活在世上，一定要行的正做的直，问心无愧！”
魏无羡懵懂的点了点头，尽管没听懂，可此后的时光里无论通达还是坎坷，他都恪守了这一点……
藏色散人在一旁瞧着他们两个，忽然抿嘴一笑道:“我从小住在山中，听师父说过一件事，当天上的月亮变成蓝色，地上的江河显出阴影的时候，生与死的界限就不存在了。”魏无羡初次听到这种说法，便信以为真，追着藏色散人盘问了一下午。藏色散人也是听师父说起，那里便真有这么个事呢？
那是魏无羡太小，只五六岁光景，虽然上山下河，抓鱼打枣的整日闹腾，这些事却在后来是一丝儿也记不得了。此时忽的梦到这个事情，觉得脑子里千头万绪理不清楚，只是翻来覆去的想着蓝色的月亮，江河的阴影……
朦胧间，魏无羡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