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一·二

那天晚上，有很好的月光
至今还记得的，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我怕得有理。
二
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早上小心出门，兄♂贵翁（Van♂）的眼色便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还有七八个人，交头接耳的议论我，张着嘴，对我笑了一笑；使我从头直冷到脚根，晓得他们布置，都已妥当了。
我可不怕，仍旧走我的路。前面一伙弱♂子，也在那里议论我；眼色也同兄♂贵Van♂一样，脸色也铁青。我想我同弱♂子又有什么仇，他也这样。忍不住大声说，“你告诉我！”他们可就跑了。
我想：我同兄♂贵翁有甚么仇，同路上的人又有甚么仇；只有廿年以前，把木♂吉法师的陈年流水簿子，踹了一脚，古久先生很不高兴。兄♂贵翁虽然不认识他，一定也听到风声，代抱不平；约定路上的人，同我作冤对。但是弱♂子呢？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出世，何以今天也睁着怪眼睛，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这真教我怕，教我纳罕而且伤心。
我明白了，这是他们娘老子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