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方舟》第零章——1

『0』
雨滴自高空落下，以永恒不变的加速度向下坠去。狠狠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房间内外的温差使留在窗上的雨点化为水汽，消失在空气中。
房间内是否太过闷热？中年男人推开窗，这么想着。一丝幽幽的清凉伴随不知名的花的香味进入房间中。他舒展开紧皱的眉头，舒了一口气。
“雨停了之后，你就要走了吗？”身后传来的温润声音让他回过头，面对眼前这个白发的女人，他点了点头。“去哪？”女人抛出了一个问题，一个……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这个……”男人犹豫了起来，然后又陷入了沉默。不——只有雨声回荡在房间里。良久以后，他决定打破沉默:“可能不会回来了。”
“你……”男人的回答让女人无言，可她的视线仍追着男人不放，深怕一个不留神，就放跑了眼前的人。她默默走过去，用白湛至极的双手抚摸着男人的胸膛。
雨点下降的频率跟慢了，男人轻轻抚开她的手:“我走了……你”他把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没什么。”他又补上了这句话。
“……”女人又一次无言。
雨音持续不断的，持续不断的，传来。
“咔”他撑起黑伞，向门外走去。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死刑犯，孤独的，向门外走去——永远不用回到这里。
——也不会回来。
永远，永远。
他按住自己的心脏，回头望向身后的房屋。
“不要舍弃人的生活啊……祈。”然后继续向远方走去。永不回头。
窗内。女孩摸了摸头上的红色中国结，纯黑的长发静静飘扬。
『1』
擦去墓碑上的灰，祈轻叹一声。母亲去世已经十几年了，但只有自己为她扫墓。
“那个不成器的老大叔……”放下手中的花束，祈站起身来，环视着灰暗的墓园，拨弄一下漆黑的及腰长发，鲜红的发绳随风舞动。
“是不是该回去了，小姐。”身后的男人出了声。他身着漆黑的斗篷，只漏出脸庞的下半部分，“嗯，我也不感伤。”祈回过头，轻轻笑了一下。“我只是担心漂白的影响。”
『漂白』，人们对于十年前的那场在难的统称。无数的城市，在一夜间化为灰烬——连存在也没有留下。祈的母亲也在漂白中去世——这里全部都是无名墓碑，就连祈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她的墓。所以就干脆全拜了一遍。
“小姐你接下来咋么办，还在这呆着吗？”
“不，我读完大学，”祈将手指对在一块，湛紫的眼眸盯着手指:“你也在这工作吧，都一样啊。”
“那就好，对了，你爸准备好了住处。”
“嗯”祈点了点头，“走了。”黑衣男人的背影渐渐离去，祈切了一声，“一个个都是这样。”
“丁玲”清脆的铃声响起，有短信来了，祈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发件人。『左宇晞』，那是父亲的名字。
短信没有标题。
祈犹豫了一会，删除了短信。
不知为何，胸口隐约有一阵疼痛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