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神龙湾(8)
我和同事们则在舰队绕行包夹敌船队时,用准备好的半个徽州木大小的木板抓紧修补破损处,对可能会造成漏水或是断裂的地方,必须用足料的木材。女墙和舰楼则用两块木板来修补,其余地方只用一块。要从底舱将木板抬上来,然后,用钢锯、刨子将受损处平整,然后将木板裁成相应大小,用树胶粘好,用大铁钉固定。范副官要求除了漏水或断裂处之外,其余地方的修补完成时间不能超过三分之一刻。
再次开始炮击时,我正在向右侧女墙的修补处钉钉子。和正面拦截之敌舰队遭遇了,契丹舰队即使分兵之后,仍然保持了数量上的优势,一片片黑帆如乌云般挡在正前方。徐指挥下令冲入敌阵,打接舷战。虽然全速航行冲向拦截的敌舰,但敌方仍然进行了三轮炮击,这种频率,在契丹水军中难得一见,我和另两个通译一起去负责伤员的运送,因为黄船长和程副官认为敌舰队投降的可能极小,用不到喊话的了。背着一个水手下舱就医的时候,才发现舱区已经人满为患,到处是受伤的水手和枪炮营士兵,有的是左臂被划伤,有的则直接失去了右腿,或者眼睛、手掌。痛苦的呻吟声,规律的想起,我实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就将伤者带到医生跟前,请求医生诊治,但医生只是回头看了看,说了句“放在门口”就不再理我了,我放下伤者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些伤残甚至即将死龘亡者,他们这么英勇,是为了什么,能得到什么?
赶回甲板上后,炮击的密度降了下来,凡事能站起来的人纷纷抄起武器,聚集起来,一声一声的呼气,伴着一丈一丈的接近,看着一张张变清晰的脸面,我心里发出一阵阵“来了,来了”的呐喊。“哐!吱~呀~”的声音响起时,身子狠狠的晃了一下,险些摔倒,抑住片刻的羞愧,难以自制的跟着同伴高喊了一声“杀!”
对那次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战,我无法有一点儿模糊,睡梦中,发呆时,他们总是一遍遍的浮现出来提醒我,曾经的苦难和幸福: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焦大郎、句诚、柯一得、钱广寿(注18),以及一副副陌生而凶恶的面孔——契丹人、奚人、胡人及契丹汉人。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战斗,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活得好的理想。
紧跟柯一得冲上敌船后,面对的是乌压压的一片敌人,柯一得和钱广寿使用的是长兵,和其他长兵者在前努力拒敌,我和焦大郎则弓着身子欺近,用短兵下黑手,断敌人的腿脚,句诚的做法更坏,找着下阴、脚趾出手,也更有效。他仗着卫将军号上的火铳、硬弩,还连连得手,其他人自然有样学样,后来邓枪炮和我说起来这是来时,只说是找死,危险的很,只是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硬是把敌人弄懵了。等契丹的弩队准备支援时,船帮处已经站了十数人,双方开始使用霹雳投弹,我左一刀右一刀正砍得得意时,忽然被焦大郎一把扑在地上,随即传来了爆炸声,这艘契丹船的船长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要不是焦大郎救我,我是死定了,可当面的四个契丹人也会和现在一样,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