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一）(2)

那天，下了特别大的雨，我撑着伞，踩着泥路，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我隔着窗户，看见丁程鑫一脸宠溺的摸摸文文的头，把吃的直接喂进他的嘴里，从没见过这样的丁程鑫，眼睛里面一丝尘埃也不染，笑容纯粹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他是高级驯兽师啊，年轻有为，行事果断。他训练的两脚兽也必须如他一样勇猛，顽强，理性。他眼睛弯成月牙的弧度，全然没看见我站在门外，一推门，正好撞见我不可思议的眸子。“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他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不加任何修饰。
“你知道我每天都会来？”
“才不知道呢”他傲娇的别过眼去，闪躲着眼神，迅速离开了。他这个人啊，总是怪怪的。
而今天早上，我几乎是被文文的惨叫声惊醒的。我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今天是文文做除脑手术的日子。来我们这的两脚兽都要做除脑手术，这样才能让他们忘记地球上的一切，专心为我们效命。在我们星球，这是每一个驯兽师都会举办的盛大仪式，他代表着他已完全拥有一直顺从的两脚兽。是男孩子长大的象征。而要为他做除脑手术的人，不是别人，是我，他大概是知道自己要做手术了，所以一大早就藏起来了，但无奈还是被找到了。据说是一个猎手，一箭射中了他的背部。他居然惨叫着，喊出了我的名字。我才惊奇的发现，他不仅能听懂我们这的语言，他还会支支吾吾的吐出几个字，他那么聪明，我不想让他的生命里，以后只剩“效忠”两个字。
我穿好衣服，准备带上文文去找族长，可到了那个冰冷的手术室，我就被囚禁了，原来父亲早料到我会心软。我看着文文，我的助手帮我递过手术刀，只剩一条路可以走了，我颤抖着，拿着手术刀，不敢看文文的眼睛，白皙的帘布是我和族人唯一的阻隔，儿时的我，总觉的这个仪式庄严而盛大，一直幻想着什么时候，我才能站上这个手术台，而如今，我只想逃。
兴许是我太紧张了，我差一点晕倒，在我即将晕倒的那一刻，我旁边的助手扶住了腰，他带着洁白的口罩，看不见脸，但他冰冷的眼神无比的熟悉。“丁程鑫？”
他迅速的堵住我的嘴，并朝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这家伙，他怎么混进来的，一般手术室的助手都是等级很低的驯兽师，等级高的驯兽师是不屑于做这种辅助工作的。他混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不会是晕血吧？胆小鬼”丁程鑫小声的在我耳边嘲讽一句。我瞪了他一眼，轻轻默默文文的头，举起手术刀，狠狠的，划伤了自己的手臂。高高的，我将手臂举起来。我听到族人的欢呼和祝福，他们以为那是两脚兽的血，隔着纱布，他们看不真切。我低下头，看着文文缓缓的睁开因过度惊吓而紧闭的眼睛，朝我投了依赖的目光。值了。我笑容浮上嘴角的那一刻，正巧也撇见了丁程鑫的鄙夷笑容，我顾不得那么多。凶狠狠的瞪他一眼，警告他别把事情说出去。而他却将整个身子靠在柜子上，摆摆手，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气："除脑手术不可能只流这么一点点血的，根本不用我揭发你，用不了多久，你自己就穿帮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听到外面妇女的议论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我听到族长和蔼的声音隔着纱布传来：嘉祺，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