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繁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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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凌晨一点才下班的一天。
孟鹤堂骑着共享单车，感觉太阳穴疼得很厉害。家里还有没有止疼药了？似乎已经吃完了。现在回家，如果入睡顺利的话，明天起床上班之前还能睡六个小时，但是头疼的话就很难睡着了。
孟鹤堂叹了口气，在路边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进去买了一袋牛奶，心想着回去把牛奶热一下喝掉，也许会睡得好一点。
离开便利店，却发现自己刚才骑的共享单车被别人骑走了，凌晨一点多，不知道谁还在外头晃悠。似乎这就是生活吧，无时无刻都有新的糟糕袭来。孟鹤堂扯出一个苦笑，告诉自己没关系，这一天也不是只有糟心事的。
比如公司楼下咖啡店的那个咖啡师。周九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人也很热心。也多亏了他，加班的心情难得不算太差。
可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孟鹤堂掏出手机查了查单车app，离这里一公里左右有一辆车。得，走过去骑吧，打车还是有点舍不得。
折腾了半天，终于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可意识还是无比清晰。
北漂的这一年，曾经那个斗志昂扬自己早就被现实打败了，原本的梦想、计划、目标......桩桩件件都被一双无形的手一举碾碎，渣滓尘埃落了满身。
也不是没想过要逃离这座城市，可是逃了之后呢？回到家乡那个小地方，按照父母的意愿找一份所谓稳定的工作，娶一个相亲认识的姑娘，生一个孩子让他重复这样的人生？
小小的卧室像一间囚室，困住了他，找不到出口。黑暗中的人总是会莫名的敏感不安，那是因为看不清身在何处，而现在孟鹤堂的焦虑，也是因为不知道前路何方。
下一个白天，他知道等待着他的还会是一样的无奈。
周九良今天不是晚班，但是下了班以后他却没有走，甚至连吧台都没有出，依然穿着围裙在忙碌着做饮料。
被抢了大部分工作的孙九芳倒是很乐意趁机歇一会，他一边慢慢悠悠地磨着几颗咖啡豆，一边看着正在认真冲咖啡的周九良。
“黑围裙确实挺好看的，要不我也考一个去？”
一杯手冲完成，周九良抬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考呀，反正你也过不了，不是我说你，你笔试就挂了……不过我可以传授经验给你。”
孙九芳拿肩膀撞了周九良一下：“好嘞兄弟，一会儿咱们宵夜去！”
“天天跟你们宵夜，我都胖了。嗯……一会上哪吃？”
两个人玩笑间，一个周九良熟悉的身影再次推开了大门，走向吧台。
这应该是他这周第五次加班了，看起来真的挺辛苦的。周九良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却听见孟鹤堂没有点七八杯冰美式，而是要了一杯超大杯的新品拿铁。
见周九良半天没有动作，孙九芳以为他累了，便挤开他开始倒糖浆。周九良这才回过神来，看孟鹤堂还像往常一样坐在吧台外等着自己的饮料，不由自主地就想去跟他说点什么。
“今天不加班吗？”
不知道为什么，周九良感觉自己现在紧张地像个头一次在酒吧搭讪小姑娘的大学生。
“嗯，今天不加班。”孟鹤堂脸上难得带了一点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