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尽头 我们

“呐，又有人不见了。”同伴对我说。
“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样。受不住了，摔倒了，就再也起不来了。”他叹息一声，抬头望天。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天空，不，哪里还有天空，深邃至极的黑暗早已与这个世界交织在一起，除了我们面前的道路，就是黑暗。分不清天或地又或是别的什么。黑暗，在此刻拥有了实体，将与它不同的事物统统压碎，也包括被它笼罩的，渺小的我们。
而我，却为什么感受不到来自黑暗一丝一毫的压迫力呢？
也许是早已麻木了吧。
“槽糕，怪物又移动了，快跑！”身后那座山峰发出了“隆隆”的响声。
惊惶失措的人群开始奔跑，我的双腿在不断向前迈动，手也在不停拨开挡路的荆棘。
但我，好想停下。
真到好想。
很长时间以前，也许是三年前罢，我第一次来到这里。那时的天空只有纯净的蓝幕布和纯净的白云朵，大地也像光滑的镜面一样，倒映着那幅无暇的画作。在道路两旁，长着鲜艳的花朵。还有许多与我年龄相仿的人，大家谈笑嬉戏。这一切只让人想到一个词，那就是“仙境”。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条路，洁白的让人心动。一个比我来得早的人告诉我，所有在这里的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
“为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所有在这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啊。”他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里的旅途虽简单，但并不枯燥。大家聊着天，悠闲地走着，一路上还都有动人的景色可以欣赏。因为有些风景特别的美丽，有的人干脆就留在了那里，不再前行。那时的我们天真的相信，我们可以一直像这样，无忧无虑。
但直到有一天，这里揭露了真实的面孔，将弱不经风的迷梦轻易揉碎。这才发现，原来，我们原来，是多么幼稚。
乌云完全占据了天空，到后来连乌云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黑暗。大地分崩离析，形成无底的裂谷，只剩下那条原本洁白，现在污秽肮脏的路。更可怕的是，在我们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怪物。
没人知道这个怪物究竟是什么，因为它会时常变模样，有时是一团血红的雾气，有时是一副扭曲的面孔。但出现最多的，还是那座和天一般高的的山。我们只知道，这个怪物，在追赶我们。因为那些掉了队，或是摔倒被它追上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至于那些早已不再前进的人，他们的下场是什么，我不敢想。
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奔跑，不停的奔跑。跑得足够快，你才能幸免于难。后来道路上出现了荆棘，很多人被扎得鲜血淋漓，以至于丧失意志，被怪物追上，不知所踪。
现在还活着的人，都是求生欲望非常强烈的人。每天在怪物的嘶吼声中奔跑，不管荆棘的尖刺有多么伤人，也不管是否有人摔倒，哭喊，尖叫的有多么瘆人。绝对不能迟疑，因为我们现在都已懂得，倘若有人放慢了脚步，那么他，就是下一个。
几天前，我们看到了亮光，也许，那就是路的尽头。我们有希望出去了！但不知为何，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就是呼吸，似乎也觉得愈发困难。
毕竟，谁也不知道。光亮之后，究竟是什么呢？
是逃脱，新世界的开始？
亦或是，又一次的轮回？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会觉得光明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