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之璧·襄武篇4(2)
虽说事先在尺之璧上看到了他会落水,但那时他根本半点感触都没有,直到设身处地之后,那种被水包围的无力和恐惧,萦绕着心头的感觉真是教人刻骨铭心。
皇甫唤了几声却不见冯权应答,有些慌乱地去扶冯权。
冯权回了神,借着皇甫的力坐了起来,顿时胃里又是发胀又是恶心的,当即没甚风度的呕出一大口水出来,随后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皇甫见状登时愧疚难当,轻缓地抚着冯权的后背,好让他好受一些,苦巴巴地开口忏悔,“冯君…此事,此事都是…都怪我考虑不周全,不该贸然带你入水…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也不会…”
冯权断断续续的止住了干咳,随意抹了一把唇边的河水,抬眼看他,“我不会水。”冯权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皇甫听闻后愈发自责起来,面上满满的皆是惶恐不安,冯权却是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皇甫被他闹糊涂了,迷惑不解地看他。
“你不是问我可否会水么?”冯权似是无奈地解释着,“我不会水。”
皇甫张了张口,舌头却好似打结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冯权笑了,“你不必自责,此事因我而起,不过是牵累了你。”冯权轻声安慰着,撑着手想站起来却是浑身无力,差点又跌进水里,幸得皇甫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
冯权身上实在空乏,也不再执着,软绵绵地靠在皇甫怀里,任由他扶着自己往岸上走去。
皇甫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坡,生了火堆,将二人身上湿漉漉的衣衫褪下摊在地上晾晒着,身上只着了一条单裤,赤膊坐在冯权身边。
冯权正将火折子包回油纸中,皇甫的心中只余敬佩,他实在是无法像冯权这般细致带个火折子还用油纸包上,他自己的那道火折早被河水浸透不能用了。
皇甫盯着冯权的侧脸,不知不觉心神飘浮起来。
冯权盘膝坐着,身上穿着单衣,衣领处绣着一圈月白的新竹,直衬得脖颈越发白皙,眉目间藏着温柔,入目只有一片安然祥和,湿润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仿佛一幅妙笔绘制的水墨画,使人心怡,教人神往。
冯权注意到皇甫过于赤倮的目光,转头回望,见他呆头愣脑的绝像一头呆鹅,不觉好笑。
皇甫被冯权‘啪’的一巴掌拍醒过来,不明白冯权为什么突然打他,虽然力道不大,神情一时呆愣着,冯权被他这副模样逗得乐不可支。
“秋蚊猛如虎,那衣服想必也不大湿了,便穿上吧。”
皇甫这才注意到臂上被冯权拍过的地方还留着蚊子的一具残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旋即将单衣套在身上,想来或是阳光和暖的缘故,这衣服上了身竟也不太湿了。
冯权这边翻着布袋,取出了另一个油纸包,小心地拆开,油纸中包着几片金叶子。
这些金叶同柳叶尺寸形状相仿,只是通体金黄,就连叶上的脉络都刻画的无比清晰,一共有六片,其上的脉络却都大相径庭。冯权微微勾起唇角,这六片金叶有同一个名字,叫做障叶。他二人这几日来所遇的那些惊心动魄的境况皆因这障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