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小短文（二十二）

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九良，朕心有愧……”
“皇上，您醉了。”
烛光昏沉，映了两张凄苦的脸。
犹记当年朝堂之上，野心的圣上得此善战将军，一声令下虎符送上，百万大军任他调遣，话只有一句：“朕信你。”
周将军骁勇善战，又难得老成稳妥，不出半年，西部蛮夷被打得七零八落，派三王子为人质求和。
龙颜大悦，封将军为安陵王，又加封将军家族亲戚，还迎娶了他的姐姐，一时间，周家尊贵无双。
皇宫内，孟鹤堂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周九良与一旁的座椅，沉声问：“九良，朕已准了，你为何不坐？”
“臣不敢。”
“别与朕逞强，朕知晓你箭伤未愈。”
周九良诧异抬头，笑道：“那暗箭是搽了毒，但并不厉害，无妨。”
“朕已查明，九侯之乱前夕，那叛军头子何凌老儿去找过你，从你府内悻悻出来，第二日，你便中了暗箭。”
周九良不愿多提，只装傻说一句：“那毒有些反复，不至于落下病根。”
“你的忠心朕都看着，你的事情，都瞒不过朕。”
“臣自然懂得。”
懂得自己府内如何被一点点布置进眼线。
懂得自己的兵权，如何被巧妙收回。
懂得自己那做了贵妃的姐姐，如何没有子嗣。
懂得自己的忠心，如何换来愈演愈烈的疑心。
世人皆叹周将军能力非凡，更难得一片丹心，但自古得天下人心的臣子，都难以赢得高坐之上那一人的信任，他也不例外。
后宫，周九良的亲姐姐为圣上又添一杯酒，由着皇上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半醉半醒地喃喃:“像啊。。。真像。”
“朕要做一代明君，这其中利害心酸，只有独自消解。朕的爱恨。。。也都归了权利政治。我懂你的委屈，却身不由己。。。九良。。。”
贵妃斟酒的手一抖。
“当年你不过是公主府内驾车的马夫，但器宇轩昂颇有气度风范。朕当时就想，这样一个人，当身披铠甲，受万人尊敬。”
“朕后悔了。。。去他什么地位身份，朕只要你常伴身边。。。”
“将军常年郁结于心，在战场出生入死留下的病根被引发，已经。。已经时日不多了。。”
皇上坐在床沿，为紧闭双眼毫无知觉的他顺了顺发。
一滴泪划过脸庞砸在了周九良手上，孟鹤堂抹掉泪痕哑着声音问：“你恨不恨朕？”
一片静默，那人已没了神思。
“朕心里。。。有你。”
他的手指似乎动了动，又似依旧无声息。
为纪念周将军功德之高，圣上特将将军葬于帝陵之东百米之地。世人或许有片刻疑心，疑将军陵怎修到了皇后的地界，但将军功德盖世，当受此尊敬。
淘一抔黄土洒一壶酒，皇上转身大步离开。
大风刮过，扬起圣上乌黑发丝，散尽离人半生爱恨。
史官怀着敬畏之心记下这繁荣盛世：圣上乃一代明君，魄力非凡，治国有方，但却有一处可大可小的疑点——
帝后之位，空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