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兰处决者3(11)

“你是阿基尔·苏兰。”
这次那声音从他的后方传来，他感觉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他伸手去够自己仍然带着的短剑。
“不，不，我的朋友，”那个声音说道，这一次就在他的耳边。那是一个柔和的声音，带着一股咕噜声，是塔兰最南部的城市的口音。他感觉有一柄剑的尖端抵住了他右肾上方的皮肤，“我不想伤害你，实乃可敬，但你一定要跟我来。”
阿基尔感觉在他的脑海深处打开了一条缝。
实乃可敬。自轰炸开始的那晚起就再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
“你是谁？”他开口说道。在他周围，士兵、随从和仆役匆匆走过，没有注意到这里，也并不关心。
“你一位朋友的仆人，实乃可敬。他想要再见到你。”阿基尔感觉剑锋的压力移到了左臂的下方，同时抓着他的肩膀的手松开了。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后，靠近他的左侧。那人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好像他们是老朋友了，其他人都看不见那把剑。当阿基尔看向那人时，他不自觉的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那人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制服，带着黑色的交叉装饰，别着银色的军衔棒。在尖顶帽下，一张宽阔的、剃净胡须的脸正对着阿基尔微笑。
“很抱歉用剑顶着你，但我服务于我们共同的朋友，我不能让你拒绝这个邀请。”那人的口音突然发生了变化：干脆有力，毫无一点南方口音的迹象。阿基尔能从他的呼吸中闻到淡淡的酒味和浓郁的烟味，就好像他是刚从军官们的牌桌上下来一样。
阿基尔的头脑正在高速运转，疲劳与震惊混合在一起，变得模糊起来。在避难所和利爪的车体里待的几个月、在地表上的所见、杀戮，并试图遗忘……这一切与他一同坠落。在他的记忆里，他看到加林在夜幕最后一次降临萨菲尔城的时候，与他一同站在阳台上，站在他的身旁。
“事情将会变化，可敬的苏兰，”加林在那时说道，他脸上祖母绿色的蜥蜴文身看起来就像是在蠕动，“你需要先接受它。”
“我明白了，”阿基尔那时回道，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你想要我怎么样？”
记忆淡去，但那张饰有文身的脸在他看向那身着红色军官制服的人时仍旧徘徊不去。
“加林。”他说道。
那个看起来像是名军官的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就在不远的地方。跟我来。”
房间很小，也就相当于藏在一扇小门后的一个塑垩箱子，位于一条安静的走廊的尽头，好像已经被人遗忘。天花板上用铁链拴着一个照明球，泼洒着昏暗的光线。地板上放着三个塑钢板条箱，边缘有些磨损，上面盖着厚厚的一层尘土。这房间也充满了尘土——灰尘与污浊的空气的气息。阿基尔瞥了一下房间，转过身面对那个身穿红色军官制服的人。
“在这里等着。”那人说道，伸手把单调的金属门关上。
阿基尔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指按住自己的眼睛。他的手在眼皮上颤抖。他试着平静自己的思想，想想之后要做什么。
“你好，我的朋友。”
阿基尔猛地睁开双眼。
站在门内的人友好地笑了一下，微微鞠了一躬。他很高，看起来正值中年，但是那双绿色的眼睛透露出他的年龄远不止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在他瘦弱的身体上穿着一套满是油污、做工不佳的工作服，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了精瘦但是肌肉发达的胳膊，有些脱发的脑袋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笑着向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