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归乡

——选自《幻想文集》
玉兔优昙，捣糕桂下。常望遥地，闻地上人间奇乐，切欲往之。逃，堕于竹。
优昙化而为人，往人里。不知所归，宿于街。人里老妇怜优昙，收而养之，以为其女。
老妇待优昙甚厚，佳肴霓裳皆给之。正逢新年，举村同庆，老妇携优昙畅游，人间之珍奇尽皆见。优昙叹地上之美，感老妇之恩，月中之事，偕在身后。优昙心念，此生则不复归月。
居数年，优昙遍尝人间喜怒，愈熟人间常事。老妇仍善之，视为己女，优昙亦视之为母。然每每独行夜途，望于盘月，则忽涌思月之情，久久不平。优昙不解，而无人可诉，日渐郁郁。老妇察之，问其故。优昙泪下，曰：“我本月中兔，欲地上之乐，乃逃。母收而养我，我甚感之。然终不能放月中人事，见之而每每顿郁于胸，时时落泪。”老妇闻之，笑曰:“此思乡之情也。优昙从月而来，虽身体人间万事，心则月属，此优昙之根也。古人云落叶归根，思乡情至，无人能止。”
优昙坐阶上，长叹而望月。不知经时何久，回顾老妇，乃大惊。屋下之人，竟月中贤者永琳也。永琳去月数年，不知所踪，而化老妇居此。永琳曰：“优昙来时，吾已知底。怜优昙无归，故收之。优昙今欲归月，吾亦可助之。此庭后长廊，可接地月长途。优昙可以之归。”优昙谢之再三，步入长廊。须臾则已至月海，身后长廊则闭。优昙感之，又向地拜三，往月宫而去。月之公主未责优昙。千万月兔，此一只何足挂齿？优昙捣糕愈勤，以补逃月之过。
经半年，优昙竟又有望月时痛。身已在月，何故而思？所思何物？优昙惑之，问于伴而无人睬;问于公主，公主逐之，斥之非月兔应思之事。“此思乡之痛也”优昙忆永琳所语，忽有所悟，心中乃暗有决。
三日后，优昙复逃。才至地上，永琳已立于前。永琳故问：“何故返？”优昙曰：“月虽我源，尽日捣糕，未曾我教一事;地上虽远，而使我为人。更有人间百事，万般面孔，此则实实所在，而非虚渺梦也。此优昙家也。”
永琳微笑，不复言语，携优昙而归。
……
玉兔清兰，捣糕桂下。常望遥地，闻地上人间奇乐，切欲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