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
艳阳把温暖洒在这片寂静的村庄。轻夹杂着久违的麦香从村口;一直拂向不远处的山坡。馋得田鼠立起身,贪婪地嗅着这味道。
“嫂嫂的馒头熟了!嫂嫂的馒头熟了!”冬生从退平的麦地中猛的坐起身后,便一直不停的念叨着。
昨夜的大雨让山路变得泥泞不堪,但冬生可没管这些,他只知道;马上就能吃上嫂嫂的馒头了。就这样泥土一遍又一遍地染上了他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却没能放慢他的脚步。
花儿在笑,不知名的鸟儿也在附和着。白云开始变成一个一个的馒头。它们都在大喊着:傻冬儿!快点,再快点!蝴蝶却在冬生的眼前飞舞着,吵着闹着......“我要吃馒头去了......不能跟你玩了......”冬生大口喘着气并不停的念叨着。一根野草随着风,飘进了冬生的嘴里,冬生便不停的咀嚼着,像是已经尝到了蒸熟的麦香味,渐渐地,野草融化了......
一股日军踏着飞尘与悲痛的哀鸣声远去,队尾的一名翻译佝偻着脊背向村口吼叫着:“各家各户,不准私藏粮食,不然皇军就地正法!”不一会,飞尘也落了下来,刺耳的叫声也渐远渐息了。可艳阳把村墙上凌乱的血迹照的更醒目了。
冬生摇着厌恶的脑袋,从村口一直跑到了嫂嫂家。愈来愈浓的血腥味让冬生把嘴撇到了下巴上。他不喜欢人们哭也不喜欢一路上那些洒溅的令人目眩的味道。
“嫂嫂!馒头!吃!”冬生一进嫂嫂家的门口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
可是,麦香味此时已经完全消散了。嫂嫂面朝着地面趴在院内一动也不动。就像冬生在路上见到的很多人一样,是那样的安详。只有鲜血是流淌着的,深深㓎入了泥土里,又慢慢地凝固。
冬生盯着灶台上散落的馒头,小心翼翼地绕过安详的嫂嫂,猛的抓起一个馒头,连忙往怀里塞,然后又不放心地的扭头看了看周围,直到确定自己没被人发现才放心的把馒头从怀中慢慢掏了出来,走向嫂嫂的身旁,伸出那张紧握着馒头的手轻声地说着:“嫂嫂快吃......”
艳阳依然在天上挂着,可冷却的馒头却像被重新烘烤着一般,又开始冒着热腾腾的蒸汽。早已干枯凝固的鲜血又开始流动,渐渐地,钻入地下深层。村庄依旧沉浸在寂静里,但人们都坚信来年的麦在寒冬中度过后,会长得出奇的茁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