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贫民窟的狗

那个贫民窟的女人怀孕了。得知这件事后，我立马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誓死抵赖。
无奈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那些报纸的头条版面都印刷上了我的名字与相片。就连我八岁的弟弟看见我都问：“你怎么和她搞上的？”我那一向重视荣誉的父亲更是气了个半死，那盯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在战场上背叛他的亲卫队一样。
莎拉，是那个女人搞的鬼。她无疑有着巨大的能量。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夜晚，她是如何精心打扮让我一眼就相中了她，如何用她那优雅而不凡的言辞吸引住我的注意，又是如何将我灌醉，如何用那如毒蛇般的手在我胸膛上游走！
我没法逃避，这女人算计好了一切，我没法逃避，我是将军的儿子！也许整个国家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这女人真该死……我得动身去找她，立刻就得动身去找她，穿越自家与王公们的宅邸，繁华的集市，富庶的民居，落日下的稻田，新月下的数条小溪。
蚁穴似的贫民窟甚少光亮，都是一群点不起灯的穷鬼。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我凭着记忆都能知晓这里的情形。不过是矮矮的灰墙土瓦，竹棚铁杆。参差不齐，污水横流！空气里全是些垃圾的臭味和死鱼的腥味。
尽管如此，这里仍然有着独特的魅力。沿着中间一条最大的路直走几百米，就能找到全国最大的酒馆。好找得很，只要你的眼睛盯着最亮的地方，耳朵寻着最吵的地方。那里就是，前面就是。
掀开门帘，走进那酒馆，莎拉就坐在那里。看见来人是我，那些醉了的没醉的酒客、女人和小偷先
是短暂地沉默，而后爆发出一阵欢呼。
“莎拉！”我站在门口愤怒地喊道。
“在！”莎拉把双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那幸福的笑容使我微微愣神。
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啊。
是一个，是一个，是一个有着微微隆起腹部的女人。
于是我熄灭了心头的大火，寻回了在愤怒时失去的种种柔情。
于是一步两步三步，我快步上前与莎拉拥吻。
于是一杯两杯三杯，我几乎喝成了一头笨熊。
今夜也得在莎拉家里度过了，而关于这些事的记录我也不愿意再写下去了。
下面是我俩在路上的一些言论。
“他会是个怎样的孩子呢？”
“一定会是个小怪物！”
“会是个小怪物吗！？”
莎拉发出夸张的笑声。
“你的话，生出魔鬼，生出一盒香烟也说不定。”
“最好是个男孩，免得像你的姐妹那样，呆滞！麻木！”
“如果是个女孩呢？”
“今天的酒可真难喝……”
“说真的，如果是个女孩呢？”
“那只好当作公主一样去养了。”
莎拉临盆那天我也在场，产婆怀抱着的分明是个人身狗头的怪物。它敏捷而有力，像受惊的黄鼠狼一样从门缝里逃掉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我红了眼睛，歪了嘴巴，四肢着地，上蹿下跳，直直咬向床上奄奄一息的莎拉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