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旅途(2)

流浪诗人晕倒在草原上。连续几天的赶路和食物的短缺让他有些虚弱。当清晨的光明降临在大地上时，流浪诗人睁开疲惫的双眼，一只灰色的野兔映入他的瞳孔，出于生存的本能，他猛地扑过去抓住了它准备饱餐一顿，可是当他看到小兔子瑟瑟发抖的哀求的眼神时，他心软了，他放走了它。小兔子跑走时，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但四下无人，他只能当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流浪诗人又支持着走了半天，通过喝水来缓解饥饿。秋凉一点点侵入他单薄的衣衫，他搭起简易的帐篷避寒，在草地里发现了一只刚刚合上双眼的死鸟。这次流浪诗人自己叹息了一声，挖了个坑，把死鸟埋了进去，乞求它安息。他的云似乎懂得他的心思，落下几滴像在哭泣的雨水。
流浪诗人再次晕了过去。他已经彻底断粮两天了。这次他是在一个人的怀里醒来的。那好像是一个穿着蒙古袍、戴着蒙古帽、用面纱蒙着脸的姑娘，牵着一匹蒙古马。姑娘端着牛奶给他喂下，守在他身边直到他彻底恢复意识。“谢谢你，好心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流浪诗人虚弱地问道。姑娘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留下一袋干粮和一条毛毯便跨上马飞驰而去。流浪诗人眼含着热泪抬头望向泛着白光的弯月，呢喃道：“我的云儿啊，请将我的感谢传递给那位好心的姑娘。”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他的云。流浪诗人不安地休息了一夜，天明时他的云又回到了他身边——许是昨天的夜色将他的云笼罩了吧。很快，冬天的脚步沉重地踏上了这片草原。
流浪诗人顶着刺骨的寒风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家的方向挪着脚步。他的云降低了姿态，贴着灰色天幕的最下缘紧紧地跟着他，努力不让自己被其他云覆盖。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疼痛，断断续续的雪花落在他身上，浸湿了他的衣服，冰凉的寒气入侵着他每一寸肌肤，刺入骨头。狂风吹走了他的帐篷，他只能披着姑娘送的毛毯，躲在自己堆砌的雪墙下熬过寒冷的长夜。他的云蜷缩着挡在天幕之下，阻止一部分无情的雪花，不让它们的温柔刀伤害他。流浪诗人拖着冰冷的身子终于走到了能看见了群山的地方，他离家越来越近了。
流浪诗人失算了。暴风雪毫无预兆地降临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灰暗的天压下来，好像随时都会坍塌，迷茫的风雪搅得天地一片混沌，视线完全被遮挡了。流浪诗人摸索着，试探着，一次又一次摔倒在迅速堆积起来的雪地里。他迷失了方向。他看不见那些山，看不见大地，看不见他的云了——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白。“我的云儿！你在哪里！我的云儿！”流浪诗人嘶声竭力吼着，但是风雪淹没了他的声音，无情地堵住了他的喉咙。
流浪诗人在雪地里爬着，挣扎着，站起来又倒下，倒下又站起来，又再一次倒下，直到他再也爬不起来。流浪诗人的意识渐渐模糊，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是他久久不愿闭上眼睛，他想再看一眼他的家，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再看一眼陪着他的云。
他的云……他还有很多话没告诉他的云，只怕已来不及了。
我的云儿，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