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和狸猫先生和杀手(10)

雨天出门是很糟糕的事，可一旦决定出门，就说明有不得不做的，必要的工作。
就像雨中一前一后，走在泥泞小路上的我们。
前几天真相的败露，似乎没让她受到太大的打击。甚至我时常从她昏昏欲睡的神情中，看出了某种决意。
我忽然理解了神父死前说的“克蕾雅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如今的她一定可以的，就算我不在了，她也定没问题。
今天是去附近的村子巡诊。
因为这里实在太穷了，连赤脚医生也很少到这边来，只能由教会自行组织，说起来最早的护理工作也是修道院的修女去执行，好像是叫修道院派护理来着。
好在村子里得病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巡诊只花了半天左右的时间（一大半花在倾听大家的烦恼上……）
回来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为了让她手里的药品和诊疗设备不被淋湿，我让她双手拿着巡诊的用品，我替她撑伞。嘛，作为代价就是我唯一的一件衣服已经湿透了……
雨水沁润着田地，但也让道路的积水连成一片。山也好，树林也好，都模糊得只能看到大体的轮廓。
“狸猫先生……”
半路上，她忽然停了下来，差点和身后的我撞上。
“什么？”
“不是……您看。”
她指着前面的道边。雨幕之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走进之后我才发现是一只狸猫，看起来像是受伤了。
乡下时不时会从路两边窜出一些小动物，家养的，野生的，都有可能。所以这也不算太罕见的事。
“要救吗？”
“嗯！”
克蕾雅点了点头。
真是符合她的回答和行动。
所有的生命都不能毫无价值的被剥夺，哪怕不得不去屠宰，也要有相应的意义。
“不过这已经没救了吧。”
我撑着伞，同时检查狸猫的伤势。似乎是被什么野兽咬伤的，伤痕深到可以看见骨头，就算现在暂时处理了伤口，很难判断它能不能活下来。
而且它的一只脚已经断了。
“怎么会……”
“世上总是有救不回来的生命，以及毫无意义的死亡。”
“可是它还活着，还有希望。”
克蕾雅没有放弃，用所剩无几的药品替它处理伤口。
无论如何强烈的信仰，都不会让身体成为，孱弱的修女更不用说，可她没有舍弃哪怕稍纵即逝的希望。
因此克蕾雅既是柔弱的，同时也是强大的。
这不是肉体的坚强与漠视生命带来的冷酷能够比拟的，她的强大是信念的强大。
“回去拿医药箱，我在这儿看着。”
最终我还是没能执拗过克蕾雅的这份意志。
“可是……”
“随便移动反而会让伤势加重。我一直都会在这里看着。你不是想救它吗？快去！”
“知道了！”
克蕾雅带着伞，跑往教会的方向。
我蹲在狸猫的身旁，打着伞让它不再受到雨水的洗礼。
活下来吧。
下意识的，我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愿望。大概这么久的教会生活，让我也有些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