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堂良）一

“喂？烧饼，我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把车卖了，钥匙在我物业的信箱里。”
“什么什么？”烧饼赶忙走出酒店包间，找了个僻静的拐角，“你那车不是刚买的吗？”
“我急用钱，你别问了，我也是脑子一抽，为什么要一口气把房子车子都置办了！身上一点闲钱也没有！”孟鹤堂急喘着气，把怀里的小女孩往上托了托。
“我先借你呗。”
“——我，说不上什么时候能还，还是把车卖了吧，办好你赶紧把钱打在我的账号里，我急用。”孟鹤堂周围人声嘈杂，像是在边走边说，声音断断续续的。
“你在哪呢？”烧饼听见电话那端有站台广播，某次列车正在检票。“高铁站？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孟鹤堂定住脚步，看着滚动的大屏幕说：“烧饼，我好像碰上麻烦了，等我安顿好会跟你联系。”
“麻烦？什么麻烦？喂？喂？”等烧饼回拨，只有无止境的忙音，以及一条短信，“不要报警，等我消息。”
“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为什么要买房子，还一口气买这么大的？！买就买了吧，为什么还要买吃的，吃完又得健身，健身饿了又得吃——啊啊！”周九良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账户余额叹着气，这眼看只能支撑三个月的房贷了，也不好意思跟老家的父母求助。更要命的问题是，已经窘迫成这样了，晚上还想去吃海鲜！这张要命的嘴啊！
咚咚咚的敲门声，周九良跳起来，看了看已经被自己整理打扫过的房子，瞄见沙发缝隙里露出一只袜子，赶忙往里塞了塞，这才起身去开门。半个小时前有人约了来看房，租住家里的一间屋子。
“你好。”孟鹤堂单手插在口袋里，努力想掩饰因为对方迟迟不应门而产生的焦躁。
“你好。”周九良打眼就松了口气，这人看上去挺儒雅斯文，不是个难相处的，这就好商量了。“请进，三个房间，你我各一间，你可以挑，我不介意。客厅厨房卫生间都是共用的，水电各一半。你看有其他问题吗？”
孟鹤堂趿上拖鞋，只随意在屋内转了两圈，周九良觉得他可能都没清房间的结构，就指着其中一间道：“我住小间就可以，其他我都没问题。”
“那你什么时候搬？”周九良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不过两个大男人，想来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今天就可以。”孟鹤堂忽然回身，险些撞上紧跟在身后的周九良，“啊，对不起，我是说如果你方便的话。有件更重要的事，我带着女儿——”
周九良连连摇头，想想家里多个叫喳喳的熊孩子，这可比没钱更恐怖。“什么？那不行不行，我不喜欢小孩子。”
孟鹤堂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虽然这个结果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吃过太多闭门羹，眼下已经是山穷水尽了。